小娃站在门后, 双手拢在一起，眉头紧蹙, 很是惊慌。
她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追到了这呢？虽然原主做的事颇有些越距，但也不至于这样紧咬不放吧？
关氏听得动静, 走了出来，只见外孙女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外, 小脸煞白，再一听外边婆娘的咋乎声, 脸瞬间黑了。
她骨子里是个强势的，脾气也不大好, 年轻那会半条村的人都被她骂过, 古铁村谁都知道她不好惹。虽然现在年纪大了敛了性子，却也不是个能容得别人踩在头上的主。她冷笑声，走到井边打了一盆水, 大力地扬起倒到外边去，回骂道，“今个儿清明节, 你们这些活该烂嘴的贱货别到处瞎跑嚷嚷, 当心被那些孤魂野鬼拖去做伴！你们要再嚷嚷, 可就不止泼水这么简单了, 当心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说完，搂住了小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小娃见关氏这强悍的姿态, 心安定了不少。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只能靠性子绵软的奶奶护着的小可怜了。
张家的门不是很高，只比关氏高一个头，这盆水泼得不算特费劲，门外那些婆娘一个劲地往张家门口挤，这会水全泼了正着，打湿了衣裳，一个两个全尖叫起来，其中就数靠最近的李卢氏最狼狈，头发都散了，她叫了声，“疯婆子，居然敢泼水！”
关氏隔着门冷嗤声，“怎么，我往我家门口泼水犯事了吗，你是啥货色，还管到我家来了。”
“下作的骚贱货！”那些婆娘骂道。
关氏都不带理会她们，反正她人在屋里，她们还能闯进来不成。呵，要是敢多骂一句，她直接拿热水泼去！
这会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去扫墓了，但也还有人守在家里的，隐隐还能瞧见人走动。这些婆娘虽蛮横无理，但也颇顾面子，现下这么狼狈，个个都生了去意，其中一个和李卢氏交情颇佳的李黄氏道，“桂嫂子，现在衣裳都湿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反正已经知道那贱货在这了，一时半会也跑不了。”
这会天热衣裳都薄，有些穿着浅色衣裳的都隐隐可见里头的小衣，李卢氏瞧了瞧自己湿了大半的灰青色麻衣，心里庆幸的同时又有些不甘。
早几天，她便从别的道道里晓得李小娃这贱货躲到外家来了。她想着清明大家伙都忙着扫墓，要将人带走也不用费劲，才特意压到现在的。不想倒弄成这样。
那些人催促得紧，李卢氏不甘心地踹了踹张家的门，骂道，“你等着小贱货！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这才带着那些婆娘不情愿地走了。
小娃听着门外渐渐没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一股厌弃涌上来。虽然原主做得逾距了，但也不是那些被抓住浸猪笼的下作荡.妇，这些人管得也忒宽了。
可偏偏这些人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没事的时候拿别人的家事当笑料使劲编排，一旦有事了又倒打一耙怪到别人头上去，一个劲地纠缠，也不想想造成今天这局面是谁折腾出来了，真真是好笑极了，偏偏前世今生都没少碰过这类人！
她算是看透了，不过是觉得她们软弱可以欺上头罢了，要是换成陆铭志那样的，打上门去怕声都不敢多吱一下！
她皱眉，突然觉着陆铭志那样的地痞也没什么不好的。心里对地痞早已熄灭的念想隐隐有了复燃的趋势。
“娃儿咱们回屋去。这些浪蹄子真当我们老张家好拿捏了，今个儿要不是你外公他们不在，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关氏边让小娃回屋，边骂道。
小娃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现在李家村那些婆娘都找上门来了，不晓得爹娘那边会怎样……
小娃和陆铭志那档子事只有老两口晓得，等到张老汉他们扫墓回来，关氏也没多说什么，等到晚上才跟张老汉细说。
张老汉怒拍了一下床板，“操她娘的臭婆们，下回要再来，看她们还能不能回去，当我们老张家没人了不是，从李家村捣腾来这！”
张老汉平日看着和蔼，却是个极护短的主。
关氏也是这个意思，闻言附和了一句，又道，“这些人都找上门来了，闺女那边怕是难过了，明个儿你就去李家一趟瞅瞅情况，别让外头的人觉着闺女外家没人好欺负！”
“我晓得的。”张老汉应下。
那些婆娘晓得张家有个不好惹的，没敢再直接上门来，但却往古铁村传了不少流言。
“晓得张家那外孙女为啥来这住不？”
“不是说挂念着张家二老，过来小住一段吗？”
“嗨，别傻了，今个儿我听人说，张家那外孙女是因为勾男人被李家村人赶出来，迫不得已才过来这边住的！”
“啥？勾男人？不是吧，那小姑娘瞧着白白净净的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会做这种勾当？”
“呵，瞧着像而已，都不知道和姘头腻歪多久了，听说那姘头还不是啥正经货，是个在赌庄里做打手的地痞。真是人不能单看外表啊，瞧着是个好的，内里都不知烂成什么样了。”
……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古铁村悄悄传开了。碍着张家人不好惹，他们没敢明着说，也不敢编排得太多，但那些话还是传着传着就走样了，张家人也闻到了些风声。
最开始问起的是张之虎，他出摊回来那会，听到有人在说小娃，话还挺难听的，他有些生气地回了句，却被那些婆娘用话堵了回来，还说“话虽难听却是事实，你要不信咋不回去问问你侄女为啥到你家来住。”
侄女为啥来家里住爹娘有模糊提了句，却没说清缘故。张之虎心里存了疑，一回家便问。
老两口本还在想那些人啥时候还会再来，琢磨着要给她们个深刻的教训，这会闻言，心里明清那些人是怕了不敢再上门，也就不再费神。只是对家里这边再瞒不住，只得同他们明说了。
不过，对小娃勾男人这事，关氏隐晦地带过了，只说小娃无知傻傻同一地痞打上了交道，不想被地痞瞧对眼给缠了上来，甩都甩不掉，只得来家里避避风头。还说李家村的人嘴碎见不得人好，见那地痞纠缠小娃便说小娃勾男人，到处编排，前两天还上门来想拿人，颇为蛮横气人。
关氏让他们态度强硬些，将那些流言顶回去，别污了家里女娃的名声。
张之虎张之保一听，心里也颇为气愤。这不就是欺负人么！好好的闺女硬是要泼脏水说勾男人，名声都要毁了，这以后还咋嫁人！？兄弟俩忙点头应下。
至于马氏，神情就有些微妙，不过倒瞧不出态度。何氏就不一样了，听到关氏的话，嘲讽地笑了笑，没应。
李家那边，张老汉同张之虎张之保兄弟俩去了一趟。
那些婆娘晓得小娃躲在张家后，那气焰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不时不时地便要在李家面前转一圈，故意说些刺耳的风凉话。张氏一开始还气愤地拿扫帚赶人，可那些烦人的婆娘怎么都打发不去，后来她干脆关紧门让她们闹腾去，两耳一拉装作没听见。
可夫妻俩那焦虑的心情就没消下去过，关氏这几天还挂忧得嘴上长泡了，李大盛也没好到哪去，发鬓边已隐隐见白。
李全宏听不得这些话，见爹娘这般更是冒火，几次都差点要同人动起手来，张氏没法，只得打发他兄弟俩去镇上找散活，免得一天天的在家被人一激就像个炮仗一样要燃起来。
这么个时候，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老汉他们去时，正巧有几个婆娘聚在李家门口边唠嗑，嗓门大得很，瞧那模样是故意说给里头的人听的，“你家闺女算是顶好的了。不像某些人，养出来的闺女像个骚狐狸一样，还没及笄呢就想着勾男人，这以后还得了。”
张老汉当时就走过去抡了那婆娘一巴掌，“操.你.娘的，编排人还敢上赶着来，真当我们老张家没人了吗？要是你家男人没教好你怎么做人我不介意帮忙，要是再让我听见一句，我他娘的抡死你！”
张老汉脾气上来可不跟你客气，惹怒他，不管你是不是娘们直接上手，年轻那会关氏同人骂架，对方气不过直接上手，让张老汉晓得了一巴掌给抡过去。也是打那以后，古铁村的人才晓得这家人不是个好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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