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马氏心里对小娃的看法，倒是有了改变。
虽然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大瞧得上她，但马氏面上却对小娃亲近了不少。张之虎是做卖早点生意的，有时摊上卖剩了豆浆，她都会拿给小娃。
毕竟她是个长辈，小辈这么懂事，她的礼数也要周到些不是。
虽然有外公外婆的疼护，但家里毕竟不止老两口，小娃还是能感受到大舅母的不亲近与二舅母的不友善。
原想着不要让爹娘难为，捱捱也就过了的小娃，突然感受到来自大舅母的亲近，心里还是有些懵逼的。可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奉承“人在屋檐下，话少多做事”原则的她也很上道不是。识相的人，总是会被宽容些的。
不过，话虽少说，小娃的心思却比在家里要更细腻活络些，就怕一个不慎给人留了话柄子。也因此，让她在几天内便将张家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张家共有十二口人，大房育有两男一女，二房育有两女一男，小一辈里最大的也才十五岁，故皆未婚嫁。他们家有十来亩薄田，养有几十鸡家禽，家旁还辟有块菜地，情况瞧着比她家要富裕些。
虽说家里头，张老汉才是一家之主，可他对关氏很是爱护，除了些重大的事，平日家里的琐碎事都是交由关氏做主，瞧着倒像是关氏才是家里做主的人。平日里，她就带着两个儿媳打理家务，指使她们做饭喂鸡种菜什么的。
而家里那十来亩薄田，除了耕种和秋收两个儿子会出动，平时除草施肥那些琐碎事都是交由张老汉打理的。
大儿子张之虎平常会到镇上摆摊卖早点，据说是因为马氏才做起了这小本买卖。因为马氏娘家是开卖早点店铺的，因着手艺好，生意向来不错。她瞧家人做得多了，自个儿的手艺也练了出来，那豆浆磨得不比自家弄的差，所以嫁给张之虎之后，她便拿着这手艺，让张之虎去摆小摊。
至于他弟弟张之保，平日则会去教他手艺的木匠师傅那里帮忙，现在他手艺练出来了，也能挣钱了。
小娃咬唇，盯着马氏送来的豆浆有些出神。这豆浆让她想起了奶奶以前做给她吃的乡下特色吃食——酒糟。
酒糟是一种用酒曲将米发酵了的粥食，奶奶总是拿它来当早餐吃。记忆中，这里没有这种吃食，她这几天有意无意地询问了关氏这里的习俗吃食，问到有没有酒糟时，关氏说没有。
这倒是个送上门来的赚钱好路子！小娃心里有些激动。
因为这酒糟不仅可以当早餐，还可以滋补身体，尤其适合在冬天吃和给孕妇吃，大家都喜欢自个儿身体好，不怕没人光顾。
一旦销路打开了，带着家里奔小康是毛有问题的。
只是，要怎么才能劝得舅舅舅妈他们去弄呢？小娃敛眉，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这会离正午尚还早，不急着准备饭。家里的鸡鸭何氏已经喂了，屋旁种的菜她也同马氏一起浇了水，一时竟是闲得无事可干。
关氏在自己屋里头呆着，她怕小娃无聊，便唤了她来说话，小娃进屋时，马氏和她二女儿张小溪已经在了，正陪关氏说着话，至于马氏的那两个男娃娃，早不知到哪疯去了。
小娃喊了句外婆与舅母，两人笑着应了。关氏招招手，让小娃坐在她身旁。
关氏是个强势人，又有些重男轻女，平日里虽不说会虐待孙女那些，却也没有多疼爱。张小溪的瞧着她祖母对李小娃露出的宠溺眼神，霎时间觉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娃不知道她的心思，因为不大熟，也没太理会她。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如何能挑起马氏起心思弄酒糟上。
几人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敲响了。
何氏在自己屋里呆着，正在逗儿子玩，至于她那两个女儿，扎堆在别的屋里玩呢。听到敲门声，何氏往门口瞧了一眼，又继续哄儿子去了，没半点打算要去开门的意思。倒是两个女娃娃，相视了一眼，跑去开门了。
“咦。”二房的大女儿张丫丫歪着头瞧着眼前两人，“小姑姑，小姑父，你们怎么来了呀？”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大盛和张氏。
张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来看我们的丫丫和妮妮呀。爷爷奶奶呢？”
“爷爷出去了，奶奶在屋里。”二房二女儿张妮妮砸巴着嘴说，砰砰声就往屋里跑，“我去告诉奶奶，小姑姑来了。”
张氏对娘家的娃惯来和善，过节时也总会买糖给他们吃，所以家里的小孩都蛮喜欢这个小姑姑的。
关氏还在疑惑谁来了，正想出去瞧瞧，便听得自个儿女儿的声音响起，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没想到小孙女砰砰声地跑进来，大声喊了句：“奶奶，小姑姑和小姑父来了。”
关氏立即笑开来，下床就要迎了出去。小娃得知爹娘来了，也很高兴，一下也顾不得其它，跳下床便跑出去。
李大盛和张氏拎着许多东西，正要往关氏屋里搬呢，小娃见着了，直接扑在张氏身上，“娘，我好想你啊。”
两人虽然都拾缀得很整齐，但脸上的憔悴却掩不掉，尤其是张氏，这才几天，就给人老了几岁的感觉。小娃撒娇的同时，一股心酸也涌了出来。
这几天她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也不敢想，但这会，却是再也欺骗不了自己。这几天她家的日子，怕是难过得很。
小娃暗暗咬牙，将眼里的泪逼回去，继续扬起笑佯装无事。
听得女儿的撒娇，张氏一阵心酸，她拍拍小娃，将她扶直身，轻斥道，“多大人了，怎么跟那娃一样，没个正形。”
眼睛，却不住地往她身上扫。
瘦了些。
也黑了些。
这个认知让张氏心里有些难受。
几天不见，闺女一门心思却全在媳妇身上，李大盛心里有些不爽，问，“就不想爹么？”
小娃正在伤感，听到李大盛的醋话，不由笑了，“想，怎么可能不想，最想爹爹了。”
李大盛这才满意地笑了。关氏走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家子，问道，“怎么想起要过来了。”
李大盛和张氏一同喊了句娘，张氏笑着迎上去，说，“家里的菜园都侍弄好了，没啥事干，也不知道小娃这不省心的货有没有给娘你添麻烦，便过来瞧瞧。昨天我那边下了点雨，我上了趟山，摘了些野货，来时顺便带些了过来给你们尝尝，都新鲜得很呢。还有小娃上回弄了些腌货，我尝了发觉味道跟平常的不大一样，就也拿了些过来，娘你到时候放起来，可以慢慢吃。”
说完，指使李大盛把手上的布袋拎进厨房。布袋装了大半袋，鼓鼓囊囊的，倒不像张氏说的一点。
跟在关氏身后的马氏瞧着那布袋，心里头一阵满意。她与张氏打过招呼后，暗想：这个小姑，倒是个会来事的。
关氏是打心眼里疼这个折腾了好一番才生出来的女儿，即便闺女空手来，她也不会说什么，“来就来了，还折腾这些。知道你挂念闺女了，放心，娃儿乖巧得很。”
一边说着，一边将张氏引进屋里坐。
过了几天寄人篱下的日子，小娃不知多顾念自个儿爹娘，见着张氏那是一个劲地黏着。关氏还笑着打趣了她，“哟，瞧瞧娃儿这黏糊劲，跟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明明是娘你要带着我的，又说我黏糊。”张氏嗔回去，关氏笑了笑，又捡着她小时许多笑事说与小娃听，直说张氏小时就是个调皮鬼。
小娃不知道张氏还有这一面，觉着新奇又好笑，整个人都来劲了，直缠着关氏说张氏小时候的事，气氛一时倒是其乐融融的。
小姑一家上门了，马氏自是不能闲着了。李大盛将东西拿进厨房后，她自动自觉地到厨房拾缀去了。
打开麻袋，发觉里头大半都是新鲜的野货，还有用荷叶包着的草鱼。她将鱼倒进盆里，天热又缺水，鱼都翻肚了，自是再留不得，她手脚利索地将它们都剖了。
她将野货都弄出来后，才见着放在最底下的坛子，应该就是小姑刚刚说的腌货了。她将坛子放起来，开始动手准备午饭。
家里闺女都回来了，地里的活自是不够紧要了。关氏又把张小溪给谴去地里唤张老汉回来。
一直窝在屋里的何氏瞧这阵仗，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多，更新不稳定，但我还是很乖一有空就码字的（手残党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各位小可爱快拿你们的热情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