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偷窃般的笑容,云侯爷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下近日的饭菜口味。

嗯,好像确实跟以往有点不一样?

云沉不动声色。

当然,最后侯爷特意私下里问了下老管家近日的三餐是谁准备的后话就不提了。

临安侯府与尚书府相隔不过三条街,云沉同苏扇一起坐着软轿过去。在紧闭狭隘的空间里,苏扇本以为两人会大眼瞪小眼的无比尴尬,哪里料到……云沉一坐上去就养精蓄锐,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到了葛府,苏扇先行下车,由随行的江尧之将云沉背了下来放在轮椅上。

葛青山原本以为临安侯身份尊贵,必然不愿屈尊降贵来尚书府见他们,哪里料到对方竟然亲至,急忙换了身隆重些的衣裳前来迎接,摆上妥帖的笑容。

婚事不过提了两句,也没问任何关于小女儿葛思媛的状况,就说起了朝堂政事,说到兴起,还把似乎觉得碍眼似的把苏扇赶出了门。

苏扇也没有觉得丢面子,正好去探望自己的生母李氏,李氏见她状态不错,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把手放在苏扇的脸上摸了又摸,“看来侯爷待你不错。媛儿,你胖了呀。不过呀这样正好。侯府没有人欺负你吧?”

苏扇:“没有呢娘。”侯府基本没有女眷。

李氏拉着她说了不少家常,苏扇因为对原身了解太少,只是中规中矩应上几句。

李氏道:“思媛啊,娘晓得你能吃苦,受了委屈也不说,但娘相信侯府总比家里好。陛下能为你赐婚,那是天大的福分。当初大小姐也存了想要嫁给侯爷的心思,老爷没同意,你别在意,侯爷虽然瘸腿,以后既不能做武将,也无法上朝为官,但毕竟是临安侯呀,你跟着他,不愁吃不愁穿,即便对方收房纳妾,你也多担待些,不要任性,知道吗?”

苏扇问道:“葛思柔……不,大姐想要嫁给侯爷?”

李氏道:“大小姐心心念念着临安侯,你不记得了吗?”

苏扇心道:那完了,还以为嫁出去就恩怨两消,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现在看来是截然相反,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苏扇道:“我都晓得的,娘,是我高攀了侯府。不过,侯爷这样尊贵的人,怎么会愿意娶我呢?”

李氏看了她片刻,道:“你莫不是傻了,这都不记得了?陛下赐婚呢,谁敢反对,侯爷是曾在朝堂上反对过,那时候老爷在朝堂上把你夸得可好听了,说你好的不得了,最后定下了这门亲事。”

苏扇点点头,葛青山夸她可不是真心的,只是一门政治联姻,如果将来有什么事,葛家家中有一位侯府夫人,皇帝陛下也是要顾念着旧情的。

葛思媛,是被葛青山丢出去的一颗用来保命的棋子。

苏扇叹了口气,道:“侯爷一定反对这门亲事。你们委实是在欺负人。”

李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用午膳时,苏扇坐在云沉旁边,李氏坐在她的另一边,苏扇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葛思柔满含秋波、美若天仙的脸。

葛思柔长得很漂亮,肌肤胜雪,美目流盼仿佛在勾魂摄魄,娥眉秀美灵动,唇若点樱,容色艳丽,身形苗条,一身粉色长裙,配上清新脱俗的首饰,如天仙下凡,美得不可方物。相比之下,端正耐看的葛思媛就差了许多。

苏扇心道:怪不得葛思媛自卑自贱,处处被打压。

苏扇正在走神,一旁的云沉忽然抬筷子夹了块肉塞到她碗里,道:“我看思媛太瘦了些,许是近日忙于婚嫁过于劳累,葛大人也不多注意些,倒显得侯府短了她吃的似的。”

葛青山一愣,这才把目光移到苏扇身上,怎么瞧怎么觉得小女儿好像胖了点,但还是听出了云沉话里的护短谴责之意,赶忙笑道:“侯爷莫怪,是老夫疏忽大意了。其实成亲那几日呀,思媛就一直惦念着侯爷,睡不好也吃不下,就想着尽快嫁给侯爷。”

苏扇拨了拨肥这块肥瘦均衡的红烧肉:……您可要点脸吧,侯爷都忍不住要笑了。

云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心情非常好地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苏扇毫不意外葛思柔邀请自己花园一逛,她带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夜桃。

苏扇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侯爷在尚书府,而且刚刚还明确表明要护着自己。想到这个,苏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与云沉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对方即便护着自己只是举手之劳,那这个“举手之劳”也会给她避免掉许多麻烦。

葛思柔同她在花园小径上慢慢的走,丫鬟走在两人两侧。苏扇刻意放慢半步,以示退让。

葛思柔见其恭敬谦卑的态度,原本怨愤难过的心情好了些,只是语气依旧带着淡淡的傲慢和冷漠,“思媛,你知道的,我心中一直念着临安侯。”

苏扇苦笑着说,“思柔姐姐,你知道的,我也是不得已的。”

葛思柔道:“那你也应该知道,你根本配不上云沉。”

她的最末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加上好听的嗓音,似乎天生的媚意里带着一丝深情。

苏扇道:“我配不配的起,可不是思柔姐说的算。思柔姐可晓得,我既然嫁了就是侯府的人,侯爷是我夫君,一切全凭侯爷。姐姐又不是侯爷家的人,何必为了侯爷多操心呢?”

葛思柔愣了愣,被说中了扎心处,怒道:“葛思媛!你别太过分!”

苏扇微微侧过头,没说话。

两人在水湖边的凉亭坐下,葛思柔道:“那你可知道,陛下赐婚之后,临安侯为了不要这门屈辱的婚事,曾带伤站在朝堂之上,论嫡庶之别乃天上地下,庶女之位何以嫁给一位侯爷?当众羞辱你,你居然还如此厚着脸皮嫁过去。真不要脸。”

苏扇自动忽略了后面两句,只是惊讶于云沉在陛下赐婚后激烈反抗过,但或许是皇上的强势态度致使他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又一想到对方可能是真的不能接受她庶女的出身,又有点难过。

又想想一位征战沙场叱咤风云的一代大将军,因为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双腿残废无力行走,迫不得已委居京城不说,还不得不接受这门屈辱的亲事,可以说是一点做侯爷的尊严和自由也没有了。

苏扇沉默着,葛思柔以为她被自己的话给打击到了,心中不禁有一丝窃喜。

苏扇却已经无意与她聊下去,也不想尝试这家伙羞辱她的手段,道:“思柔姐,我担心我家侯爷,先行告退了。”

葛思柔一愣,急忙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花园,正巧看见云沉和葛青山一坐一站,正在竹林下谈话。

苏扇和葛思柔走上前行礼,葛思柔忽然身一歪,就往云沉身上倒去。

苏扇眼疾手快,一手抓住葛思柔的一只手臂,一手环过人家的腰,一提力气竟把人扶了起来!

葛思柔这下是真的蒙住了,没倒在云沉身上,倒被苏扇占了个实实在在的便宜。

苏扇道:“思柔姐姐可是崴到了脚?此处石子不平,倒是要小心些。万一不小心砸伤了侯爷,那可真是不好看了。”

忽然“柔弱”了的云沉:“……”

葛思柔倒是感觉不到脚疼,就是头疼。

苏扇笑了笑,虚与委蛇了几句,云沉便礼貌地告辞,两人便坐着轿子回去了。

坐回软轿,苏扇见云沉眉头微皱,脸色比早晨更白了几分,不由担心问道:“侯爷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云沉微微抬了下眼,道:“无大碍,伤口疼。”

苏扇一颗充满母爱的心忽然泛滥成灾,一拍大腿,道:“我看回府还有些距离,你躺在我腿上歇息片刻吧。”

云沉眼角细不可查地抽了抽,道:“不必。”

苏扇:“……”京城人原来都这么矜持的吗?

回府没过多久,晋王殿下忽然来访,道过喜,便进了云沉书房,苏扇端水送去时,偶然听到一耳朵“陶先生”“常宁军兵符”都是国家大事,不敢多留,赶紧告辞溜了。

晋王看着她的身影,云沉道:“没关系,她不是葛家派来的细作,也不是陛下的手笔。陛下安排的这个婚事,只是羞辱警告我罢了。”

晋王叹道:“陶先生早就劝你听他一句,放手才得以善终。”

云沉道:“常宁军世世代代效忠于夏国,边疆战乱,我理当站出。在京城苟且偷生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

晋王道:“但是常宁军效忠的是夏国,而不是父皇。事已至此,你还相信那个老家伙吗?他可恨不得你去死。我此番来就是说服你的。有些话我就跟你明说了,也不怕你告诉父皇。”

云沉微垂着头沉默,他半边脸露在阳光下,俊秀平和,温文尔雅,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苦苦挣扎,满含怨愤不甘,克制隐忍。

云沉道:“殿下,云家世代不站队你也是知道的。但是多年前我父亲一纸奏章请求陛下收回镇国公之名,最后战死疆场,我勉强接住云家世代功勋,也没让它就此埋没在我手中。夺嫡之争惊险万分,我确实不敢冒这个风险,但目前我与殿下有共同的目标,一时合作我倒是很乐意的。”

晋王深知对方态度坚定,便道:“好。”

云沉点头,推动轮椅找到机关打开密室的门,道:“殿下随我进来。”

借着蜡烛的光亮,这是一间并不宽阔的密室,旁边摆着书架,中间是一方檀木红桌。更引人目光的是密室一角,放着剑托,上面是一把非常秀气的剑。

剑鞘银光透亮,泛着蓝光,云纹环绕,剑柄上似乎刻着两个字,古朴大气,还挂着一条红色剑穗。

晋王:“此剑甚好,请问这是何剑?”

云沉看了一眼,道:“剑名飞羽。九岁那年曾为一名江湖女子所救,这是她的佩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嗯,非更新时间捉虫

为了扒掉这一层马甲……我把尚书家副本大幅度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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