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村的小插曲过后,众人再次上路,那道士吕门庭也跟在了队伍之中。
经过交谈,彼此也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他来自跃顶山的道观,已经离山游历了七八年。
不久前在滦州碰到了个杀人如麻的女妖精,双方打了个难解难分,好在自己有神通在手,压制住了她。
只可惜他是个变态,总喜欢毛手毛脚,干那些腌臜事,给了对方可乘之隙,逃之夭夭了。
路过山崖村时,见妖气浓重,这才出手相助。
周浩然和东门青听后,不由对其竖起大拇指来,心想有些人的癖好还真是难以琢磨,这位老兄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
许久不曾施展《蚀人经》,昨夜吞了鲤鱼老祖半部身体,也得了三四百年的修为在体内。
有以前暴殄天物的错误在前,这次周浩然抓紧时间,不停运用后半段的蚀人经,借此炼化那三四百年的修为。
他本已到达力境七层,可在那周怀善的神仙操作之下,功力尽废。后想补偿,可又撞上大和尚来狙杀,身体被毁,神魂也到了酆都,故此不了了之。
眼下从头开始,却也轻车熟路。
《蚀人经》的后半段曾言,此乃窃取天运之秘法,强取豪夺他人修为为己用,不为天存。
修行此法时须得小心谨慎,万不可投机取巧。这功法也玄妙,跟在军队时修炼的《新编力境功法》大不相同。
反大道而行之,成无上之修为。
人之修为有三境,力境、气境、意境。
横向可到极致,竖向可至巅峰,也就是传说中的形而上境。
这是东门青的原话,周浩然似懂非懂。
竖向他知道,就跟打游戏一般,不停的刷怪得经验,最后到达满级。
可横向怎么讲?很快他就想到了喻文廉,他在气境待了足有五十年,已臻极致,一手百里英气,跟第二剑仙打了个平分秋色,不可谓不强。
可要是专门待在力境呢?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劈海搬山?
周浩然猜的倒没错,横向是专修一门本事,成为独一无二的绝活,竖向是什么都懂一点,直到顶峰,寻得那一丝成仙的机会。
当然了,横向也可成仙,却比竖向更为艰难。
这便是周浩然事到如今所了解到的修行知识。
练功是件枯燥的事,而周浩然也没什么恒心与毅力,既然横向如此凄苦,不如就将就着去往巅峰,多活两年也是极好的。
现在在车中之所以孜孜不倦的炼化鲤鱼老祖的修为,一是不想浪费,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酆都幽冥,不知几千里外的禁区之中,那儿有棵参天巨树。
树上是各型各样的果子,其中都蕴含着难以言明的力量,乃无上的道果。
下方是无穷尽的皑皑白骨,沿着主干一直往下,直到最底部,树根错综复杂,交织成鸟巢一座。根须与那神秘人相连,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有光流转。
“对对对,多来点,多来点,我好久好久都没品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神秘人表情陶醉,情难自已。
“遥想当年,冥海之中,我杀那鲲鹏,饮其鲜血,嗜其骨肉,美味得很,美味得很呐!那可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鲜美的东西,至今难忘。”
说着说着,他浑身颤抖起来。
“还有那小娘们,取了鲲鹏血,为我酿了鲲鹏酒,那味道……嘶——!呃,不行了,不行了,好想再饮鲲鹏酒,再吃鲲鹏肉,昊均,昊均,等老子出去,非把你生吃了不可,啊——!再来点,再来点……”
这……也是一桩因果。
车厢内安静,周银怜也同样在修炼。
自打周浩然把龙珠和神剑都送给她以后,她便日夜不休,时刻钻研。
那从鲤鱼老祖锦囊中拿出的小册子,乃炼化那龙珠之法,周银怜看后,吃惊不已。
万万没想到,鲤鱼老祖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仅靠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与对龙珠朝夕相处的了解,琢磨出了个怪法子,剑走偏锋。
只要时间足够,就是一只臭虫,也能化身成龙。
周银怜越看越心惊,心痒不已,却只做浅显的尝试,尚未完全下定决心。
倒是那把道韵剑,上有诡异的力量,那三只妖精就是靠着这把剑得道小成的。在她的反复钻研下,也有了些成果,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更进一步。
这可比在沣州山洞里对着看厌了的佛像进展快多了。
一路无话,眨眼就到了岺州中心,小尾山近在眼前。
吕门庭到岺州城时便与他们分别,走时送给了周浩然一块牌子,说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跃顶山看看,他们老祖或许知道那玉钵的来历。
其余人沿城外的官道,一直往小尾山而去。
闲暇之余,周浩然曾问过东门青,那小尾山究竟是何地方,为何桓逸反复提起,话中含义,貌似对其极是推崇。
东门青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小尾山和皇族关系密切,来往频繁,每两年桓逸就要移驾到小尾山上去住一段时间,当年他还是个都统的时候,就曾保护桓逸来过。
小尾山上到处是道士,多是不平凡之辈,当时年轻,看不透。
现在想来,也依然如迷雾一团。
还有一点,当今国师就是来自小尾山。
国师?这可是周浩然第一次听到这词汇,自己虽说在宇京呆的时间不长,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三省六部,大抵也都认得,这什么时候出了个国师?
东门青尴尬的笑了笑,说他不知道是理所当然。那国师名叫陈啸,速来低调,就住在城北的杏林苑中,极少露面。
他可是个高人,东门青深有体会,当年返京之时,突遇暴雨,夜宿山林,洪水滔天。
陈传正双手一挥,便将涛涛洪水引到天上,向南而去,前后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归来。
桓逸问他洪水去往了何处,陈传正只是微微一笑,说送到了东海之中。
周浩然听闻,大为吃惊,徒手将洪水引到东海,这还是个人?
怕不是个贪恋人世的神仙吧!
了解其中的秘密以后,他对小尾山的兴趣大增,倒也想去见见那所谓的世外高人。
下午时分,车马停辙,东门青上前撩帘,说已经到了小尾山下,若要到山顶,就得徒步攀登了。
下了车后,抬头仰望,山岳崇高,宏伟壮阔。岺州多山峦,就是城旁也是如此,而小尾山正是其中最为高耸的一座,也是最为靠近岺州城的一座。
一眼不可观其顶,云雾缭绕,仿若仙境,给人以心灵的洗涤与震撼。
不过很快那股子震惊便消失无踪了,人不停叹息,心道:这么高的一座山,要到顶那得爬到什么时候去?
东门青疑惑而问:“周贤弟因何叹气?”
“愁啊,这山如此高耸,若要登顶,还不得费上一天一夜的时间?青大哥你是武人,体力充沛,我这带疾之身,怕不是到半山腰就得累死了。”
带疾之身?东门青差点气笑了,前几天杀那猪妖的时候可没见你说过这话。不必多言,这周浩然肯定是老懒鬼了。
不过这问题倒也实在,当初皇帝亲临,山顶有仙人下来,专程带桓逸飞到山顶。至于他们这些下人,就只有徒步攀登的份儿了。
这周浩然虽然是皇帝派来的,估计没有那种殊荣,也唯有攀登的份了。
停了车,拴了马,众人拾阶而上。
虽是秋季,这小尾山却郁郁青葱,只黄了少数叶子,仿若还在初秋一般。
在树林的遮掩下走了一炷香时间,巨大的牌坊呈现在眼前。
白玉柱子龙凤顶,其上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意味深远。
“小尾山下。”
周浩然念了一遍,撇嘴道:“这不废话嘛,这不是小尾山下,难道是小尾山中呀!”
“兄台此言差矣,小尾山中可在下之上,不可一概而论。”
方才没有注意到,那牌坊下竟站着两个人,身穿着灰色道袍,该是这山中的道士。
一位老者,鹤发童颜,目炯炯有神,仙风道骨,非常贴合那传说中仙人的形象。
一位青年,佝偻着背,像个罗锅,长相也一般,唯有那双眸子,有说不出的智慧与远见。
说话的正是那青年道士。
听到这话,周浩然笑了,“你这说的不尽是废话嘛,中在下上,我用你提醒我呀,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上在中上吧!”
青年点头,“正是如此,施主有大智慧呀!”
“这就算大智慧了?此事妇孺皆知,是不是他们都有大智慧呀?”周浩然觉得无趣,可又不想松口,唯有如此反驳。
也不知那青年是装傻还是真傻,竟又点点头,“此言极是,既能明辨上中下,心中怎么会没有大智慧呢?”
周浩然翻了个白眼,后又叹了口气,“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们是谁?”
青年嘿嘿一笑,答道:“吾名杜解元,这位是我师叔,姜盟。我们是专门来迎接周大人的!”
“你认得我?”周浩然讶异。
“现在认得了。”
这人说话的方式跟正常人不一样,听了总有伸手打人的冲动,周浩然懒得理他,将视线转向那老者。
“我们怎么去山顶?走着去?”
老者捻须,正打算开口,旁边的青年抢答道:“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
这人是不是八辈子没说过话?怎么这么会抖机灵?
“这么高的山,我才不走呢,你快去抬个轿子,送我上去。”
青年头一次摇头,说轿子需要准备,问他能不能等。
“等多长时间?”
青年掐指一算,一本正经的答道:“明年三月,山中有树会死,到时可以伐来做轿。”
掌掀起一阵风,直奔杜解元而去,对方仿佛早有预料,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怎奈何周浩然技高一筹,一步跟上,直接将其推倒。
“你若再说废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非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不可!”
杜解元坐在地上,却不气,喃喃道:“我今天果然有此劫难,躲不过去的。掌门师兄说的没错,我还差得远呀!”
周浩然抬掌,杜解元立刻闭嘴,笑却不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你的。”
“我说走!”
“那我们就走!”杜解元站起身来,朝那叫姜盟的老者挥手,大声道:“师叔!走!”
周浩然没反应过来,疑问道:“你喊他做什么?”
话音刚落,姜盟手提他的肩膀,一跃而起。
“艹——!”周浩然又回想起了在柳州时的恐惧。
“姑娘!得罪了!”
不由分说,杜解元就势揽抱住周银怜的腰肢,一飞冲天。
“哎呦!你打我干嘛!哎呦,你怎么又打我?我今天明明只有一劫呀,怎么还恶事成双了呢!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