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白炽灯照在饮水机上投射出一团光晕。向司南站在陈孟一旁,望向会议室里安安不断收拢的两肩,她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安德年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了些什么,便拉开会议室的门,正要走,

安安也追了出来。

“爸,我和你一起去。”安安红着眼眶拉住了安德年。

安德年冲她一笑,父女两人走了出来。

“安安,出什么事了?”

向司南见他们走来,忙上前问。

安安摆出笑容来:“我们家出了点事,我得和我爸去一趟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

“司南,你已经因为我惹上太多麻烦了,你在这等着吧。”

“我不怕麻烦,我一定决定要照顾你一辈子了!”

向司南声音很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安德年,陈孟,还有坐的较靠外的员工耳朵里,

他刚说完,就脸红了,偷了东西一般,四周看了看。

安德年和陈孟都一脸疑惑地望着向司南,又看了看安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刚要问,就被安安往外拉着走,

又回头招呼向司南。

三人上了安德年的车,安安没有坐后排,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安安,这位你不介绍一下吗?”

安德年板着脸扭了扭车钥匙。。

安安透过后视镜,看到向司南拘谨地坐在后面,叹了一口气:“爸,我和路卿宇要离婚了。”

“离婚?”

安德年整个脸转过来,惊讶地看着安安。

“爸,你看着路。”

安安禁不住提醒,“恩,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了,他再签就差不多了。”

“不是,你们好好的,怎么就要离婚呢?”

安德年是不是转过头来。

没有人回答,车里静悄悄的,只有淡淡的行车香水的清新香味,安安手撑在车窗沿上,望着这城市飞速倒退的风景,温热的风迎面吹来。

五月的南城已经算夏天了,树丛郁郁青青,欲遮还羞的半包着紫色,白色的花朵。

“爸,如果……如果我妈知道你在外面有那两个人,你说她会离婚吗?”说话的人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句家常。

这回轮到安德年不说话了。

他凝视着前方,好久才拼出完整一句话:“你妈去世之前,我不是一直没带他们回来吗?”

“没带回来?”

安安登时怒了,一脚踢向脚上方平时放行车册子的工具箱,“那如果我妈没走,你打算怎么办?”

“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纠结这件事了。”

安德年眉头紧皱。

“呵,是啊事情都过去了。”

安安轻蔑地笑了一声,“如果我妈没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两个家庭,哪边开心去哪边?”

安德年不再回复了,瞪着前方,一味开车,但是安安依然不依不饶:“你当你是皇帝吗?今天和这个人睡一张床,明天就和另一个人?”

车忽然极速刹车,轮胎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安德年抬起手刹车转过脸来,他的目光如有尖刀,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安安没有转过头,她在说完最后一字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重了,她不该这么说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亲爸爸。

但是她的心却忽然放松了很多,就好像在心里某个隐匿的角落一直被一只衣服夹子紧紧夹住,这会才被抖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说些什么,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挂在下巴上,迟迟不落地。

“安安,我对不起你妈妈,我承认,我错了。”

安德年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也想重新开始。不过,大概这就是我的报应,所以安宁她妈妈才背着我……”

“我也不想追究了,就这样过日子吧,大概是应得的。”

安安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指的是王美云在酒店做的事。

她只有一次录像,却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还有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安德年有没有深究。

至少,他没有离婚,也没有做什么,反而简简单单就原谅了。

就像路卿宇一次次原谅安宁一样。

安安吸了吸鼻子,轻轻地问:“爸爸,你很爱王美云吗?”

“我爱这个家。”

安德年的目光,看向远方,一字一顿地回答,他按下手刹,踩了踩油门,“我们快去吧,

等会来不及了。”

向司南坐在后面,尽量让自己显得更没有存在感一点,他对安安的家庭并不是特别了解,对这些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是安氏的大小姐,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想太多。

现在听到这些,原生家庭关系简单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算明明听到安安似乎哭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好缩在椅子后背的阴影里,尽量不打扰他们处理家里。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安安才发现,这是南城的市中心医院,并不是安宁常检查身体的珍爱医院,她跟着安德年走进去,从普通院一直往里走,一直到重症室,才看到王美云远远地坐在走廊上,捂着脸。

“美云。”

安德年叫了她一声,王美云才抬起头,她脸上素净,连最基本的眉毛口红都没有涂,头发散乱,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

王美云一眼就看到了安安,站起身愤怒地直奔而来:“你怎么在这!”

“美云,我带安安来的,让她来看看妹妹。”

安德年挡在两人之间。

“你带他来的?”

王美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安德年,忽然笑了起来,“

老公,你带她来配型的吧?”说着她就伸手要去拉安安。

安德年身子一转,将安安护在身下:“她又不是你生的,能和安宁配的上吗。

我是安宁的爸爸,用我的再合适不过了。”

被安德年反手护在背后的安安,看着他猛然宽阔的胸膛,他这件衬衫领子有点皱了,脖子后原来长了一颗痣,他双手紧紧反握着她的手臂,像是一只护着小鸡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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