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文学 > 其他小说 > 真心错傅:再见,先生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为人知的一面
母亲说完,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接连几日,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一个心理健全的成人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姥爷在母亲说完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一如既往的,颤抖着双手,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母亲如同宣泄一般的声嘶力竭的哭声。

警察们都呆住了,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姥爷是什么样的人,可这样一个人,主动投案自首,他们能怎么办呢?

人情是人情,法律是法律。

法,不容情。

姥爷最终还是被带走了,走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并没有戴手铐。

母亲泪流满面,呜咽着朝警察叔叔们道谢,然后看着姥爷被带走,消失在她的面前。

姥爷去了警察局后,对自己的杀人罪行供认不讳。

理由是:黑老大绑架并虐杀了自己病床上的妻子,自己实在难以忍受被仇恨煎熬的痛苦,在黑老大上门寻仇时,直接手刃了对方。

因为杀人动机充分,当兵多年经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又足以轻松杀掉黑老大,案件基本就可以完结了。

因为姥爷的身份比较特殊,警方对于这个案件,始终保密,没有对外公布。

但民众对此是比较敏感的,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发现了一些端倪,猜到姥爷或许已经进去了。

开庭那天,去的人基本都是姥爷的战友和同事。

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姥爷是凶手。

当天进行的很顺利,即使旁听席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法官宣判的罪行,他们也只是安静的,隐忍的听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终于,法院要做出最终判决了。

姥爷轻轻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总算,要结束了啊。

突然,“砰”的一声,法庭的大门被推开。

一声沙哑却响亮的声音响起:“我反对!”

姥爷听到声音,忽的睁开眼睛,猛地转头看过去。

当看清熟悉的身影时,他忽然腿一软,急忙抓住桌子才堪堪的站稳。

“你胡闹!快回去!”姥爷压抑的低吼了一声,面上已经是明显的慌乱了。

“我不回去。”母亲手里抱着一个袋子,扬声朝法官席上说,“法官大人,我没有胡闹。我今天是来认罪的,我爸他知法犯法,想替我顶罪。杀人的是我,我爸全称不知情。”

旁听席上立刻一片哗然,大家跟姥爷关系都很不错,自然认识母亲。其中有几个比较着急的,已经打算起来将母亲拉走了。

母亲赶紧往法官的方向躲了躲,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助手迟疑了下,接过袋子,拿出来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件沾满了血液的睡衣!

因为血液早已干涸,此刻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但那大片喷溅的血迹,似乎证明了什么。

母亲继续说道:“法官大人,这是我的睡衣,看看血迹,我想您应该能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母亲说着,看了姥爷一眼。按照以往,姥爷早就跳起来阻止母亲了,可这次,他没有说话,从刚开始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子夜没有动静了。

母亲有些着急,转头,发现姥爷双眼中满是恐惧,浑身抖得如同筛子,脸色惨白的更是不像真人了。

姥爷这个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自己的女儿来为自己洗脱嫌疑。反而更像,自己的亲生女儿来举报自己犯了罪了。

因为母亲的这一举动,法官只能宣布先休庭。

紧跟着而来的警方立刻控制住了母亲,母亲回头,看到姥爷依旧呆立在原地,她笑了笑,爽快的跟着警方走了。

经过专业分析,母亲的睡衣上的血迹确实是黑老大的,按照喷溅方向来说,行凶者确实应该是母亲。

但警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因为母亲只是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和纤细的骨架甚至让她显得比同龄人还要瘦弱一些。而对方,是一位穷凶极恶的黑老大,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七十斤,身上的命案至少三十多起,本人更是精通散打、柔道、泰拳等。

要说这样一个成年男人被一位未成年少女杀死?但凡有眼睛的,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

姥爷因为涉嫌影响警方公务,被暂时控制了起来。没了姥爷的阻止,母亲从头到尾交代了整个案件,逻辑缜密,思维清晰。杀人时模拟演练的动作也无可挑剔。

警方们不得不相信,母亲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干掉了黑老大。

而黑老大之所以丧命,最大的原因是,他轻敌。

因为支走了姥爷,又成功阻碍了姥爷的朋友们的到来,他自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动动手指就能弄死,自然也不会费多大的心思。

而母亲,在危急关头,凭借直觉,做了最正确的行为,每一分每一秒,都干脆利索,下手快准狠,这才趁黑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直接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最终,被秒杀的反而是黑老大。

估计黑老大到死,也不能瞑目了。

这次的案件,因为比较特殊,再也瞒不住了,在整个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围绕母亲到底是“自卫”,还是“自卫过度”,或者,真的是“杀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人认为,黑老大刚刚虐杀了姥姥,紧接着又直走姥爷和他的朋友们,带着凶器找上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的门,这种行为,明显是为了谋杀。母亲为了自保,情绪激动下,杀死黑老大,没毛病;

有人则认为,黑老大太阳穴已经中了一刀了,此时,他还在疯狂反抗,因为很可能再次被伤害到,所以母亲给他后心处来了一刀,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已经扎了一刀了,还要继续补上第二三四刀呢?经过尸检,黑老大的后心处足足中了十刀,简直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孩子做的。孩子竟然能做到如此歹毒!

最后那种就很好理解了,属于不会去仔细分析问题,头脑简单的,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杀人偿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黑老大死了,把那个杀人的小女孩儿一起判了死刑不就好了么?

法院刚开始的判决,比较倾向于第二种。但是很快,民众们开始联名抗议,认为判决不公平。

这其中不乏一些律师行业的精英,他们自发的组成了一个律师团,帮助母亲打官司。

律师团认为,黑老大支开被告的家长,持刀上门,本身就是为了谋害被告的,且在此之前已经有了血淋淋的事实。被告的母亲,正是死于黑老大的手里。且黑老大手段极其残忍。

按照法医的鉴定,被告的母亲,是在留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连续四天,先后被砍掉四肢。这其中,必然进行了适当的止血措施,而黑老大之所以要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受害人更痛苦的死去。

直到最后一天,受害人,被生生剖开胸腔,取出心脏,才算彻底解脱。

这些事情,姥爷并没有告诉母亲,当母亲在法庭上听到律师团的律师们讲述这件事情时,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明白律师说的是什么。

等到律师说完后,她嗤笑一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律师有些不忍,但是这点对于官司能否答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能歉意的看了看母亲后,继续向法官说道:“这些,是法医的检验结果和图片分析。”说完,就要分发这些材料。

而母亲,仿佛突然被摁到了某个开关。她惊恐的看着那些纸张,身子死命的往后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紧接着,猝不及防的,母亲突然开始惊声尖叫。嗓音极尖,极细,让在场的人们的神经都紧紧的绷了起来。

而后,声音突然开始变粗,越来越粗,尖叫变为咆哮,到最后,几乎能感觉到母亲嗓子破裂的声音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想要制止母亲。

母亲不再发出声音,可表情,却依旧像是在无声的咆哮一般,人们几乎不敢再去看母亲的脸了。

大家都觉得,母亲是疯了。

只不过,有的觉得是真疯,而有的,觉得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而装疯卖傻。

律师团继续进行辩论,他们认为,黑老大已经持刀闯入民宅,被告一个未成年少女,选择的只能是尽力自保。在那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求生的本能会支配被告作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比如连续朝黑老大后心处补刀。

因为被告人年纪过于幼小,在那样的恐惧下,她无法确认黑老大是否会突然暴起,再次伤害她。

而且如果不是靠被告关键时刻直觉的支配,那今天他们看到的,就会是反黑英雄因为遭受黑社会报复,妻子女儿皆被折磨而死的消息了。

被告之所以能活下来,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为什么一个如此强悍的黑社会老大竟然连一个未成年少女都无法控制?因为他抱着必胜的想法来的,他认为面对被告这样的少女,他的计划自然是可以正常实行的,不会有任何差错。

而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再次绑架反黑英雄的独生女,按照之前虐杀其妻子的方式,如法炮制,对反黑英雄的精神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综上,被告只是自卫,也根本不存在自卫过度的行为,怎么会成为杀人凶手呢?

在姥爷出拘留所出来的这天,母亲也被当庭释放了。

黑老大杀人不成被未成年少女反杀的事迹,火速传遍了整个s城,一时传为笑谈。只是听的人,笑不出来罢了。

在黑老大死了的第七天,姥姥的尸体,在偏远小镇上的一条河里被发现。

母亲和姥爷一起赶到了现场,但姥爷不让母亲看,他捂住了母亲的眼睛。

令他惊讶的是,母亲没有哭。姥爷只以为母亲终于变得坚强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母亲只是将眼泪都流光了。

举办完姥姥的葬礼后,母亲开始努力学习,以前看到书就头疼的人,现在变得整天整天的埋在书桌前学习,甚至连饭都会忘了吃。

姥爷刚开始担心,母亲是不是精神方面压力太大,找了心理医生帮忙检查了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姥爷这才放心下来。

因为学习刻苦,加上本身就很聪明,姥姥连跳三级,16岁就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大学里,又用了三年的时间,修完了四年的课程。

然后,在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母亲回家收拾了点东西,简单的留了封信,走了。

姥爷看到时,母亲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他慌忙派人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

母亲好像完全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姥爷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也许他这三十多年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没有妻子,更没有女儿……

母亲的信写的很简单,她说: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也没有办法面对爸爸。

如果当时她没有贪玩,放学后早早回家,是不是就能保护好妈妈了?

如果当时爸爸早早回家,守在妈妈身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有事儿了?

或者,如果当时爸爸没有去反黑……当然,最后一点不成立。爸爸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也不是妈妈一个人的老公,爸爸属于整个国家,整个社会,所以,爸爸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她自己身上。

这些年来,她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妈妈的样子。

她被绑在椅子上,睁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人一点一点割掉自己的左腿,右腿,然后是左胳膊,右胳膊……

最后,白皙的胸膛被划开,一只肮脏的手伸进去,握住妈妈还在跳动着的,温热的心脏,一用力,拽了出来……

妈妈最后的表情,最终永远定格在了,痛苦,惊恐,又……解脱的那一刻。

母亲在最后说:爸,我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

您不要找我了,我接下来的人生,想要为妈妈赎罪。

看完信后,姥爷不死心,仍然寻找,包括到现在,寻找了二十多年。

可是,依旧一无所获,直到,我的出现。

我长得虽然跟母亲一样,同属于艳丽一挂的,但光看五官的话,我们两个其实并不像,我好像反而更像那个一直要弄死我的傅渊的爸爸,傅东。

所以,姥爷刚看到我的时候,并不敢相认。直到聊了几句以后,姥爷说,我的性格,跟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我当时有点慌,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姥爷,母亲脾气很暴躁,还爱打小孩。基本上属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类型。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

老人的故事讲完了,我多了一个姥爷,母亲本来有些模糊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的立体起来。

而傅渊,从始至终,脸色一直就那么几个:难看,很难看,非常难看和现在的……只有一点难看。

想到母亲后来的所作所为,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拽了拽傅渊的胳膊。

傅渊的目光看过来,冷冷的,看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但是姥爷现在心情已经很难过了,再承受不住更多了,所以我只能哀求的注视着傅渊,请求他不要说关于我母亲跟他父亲的事情。

傅渊薄唇一勾,转过头去。

我有些慌了,我不知道他这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如果看懂了,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程爷爷,您就不想知道您女儿后来过得怎么样吗?”傅渊突然开口,问道。

我脸瞬间白了,他果然……还是恨我母亲的,即使,我那样哀求了他。

姥爷脸色本来就苍白,又憔悴,听到了傅渊的话后,一下子更难看了。他低哑着嗓音说道:“傅家小子,我姑娘做的那些子糊涂事儿,我后来也都知道了。是她对不起你跟你的母亲,老头子我代我姑娘跟你道个歉。”

“呵”,傅渊冷笑一声,如果说之前还会多少在面上保留一丝对姥爷的敬意的话,那他现在,是丝毫不顾忌什么了,完全撕破了脸皮。

“道歉有用的话,那您能让我母亲起来听您道歉吗?”

“或者,您是打算下去了以后,代替您女儿,跟我母亲道歉?还是,您想直接让您女儿在下面找到我母亲,道歉?”

傅渊的一番话,毫不客气,姥爷垂着眼睛,我能轻易的察觉到他的愤怒,和无力。

原本因为母亲的事情,姥爷就一直处于自责的情绪中。傅渊又这样火上浇油一番,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至少有一点,很明白。

我站起来,走到姥爷旁边,轻轻抱了抱他。

傅渊全程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抱完姥爷后,我直起身来,朝傅渊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商量一个补偿你的办法,你也可以回去考虑下自己的条件。”

“你们?”傅渊微微眯起眼睛,脸完全拉下来了。

“是的,我们。”我点头。

“程欢!”傅渊低吼一声,浑身的戾气瞬间爆发。

姥爷身子一震,刚要起身,被我安抚下来。

我自嘲的笑了笑:“傅大少,不管您承不承认,在您心中,我始终是害死您母亲的女人的女儿。在这么深的隔阂下,不光是您,我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跟您在一起了。”

“所以,您,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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