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野微微低头,沉思片刻:“这一次我准备放过沈洋,七年前曾发生过一起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其中的缘由,只是苦寻无果,我想放长线钓大鱼,等待时机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我感到很震惊:“莫非这些丧心病狂的人还有团伙?”

韩野摸摸我的额头:“你别多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我把谭君派给你当司机,你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养好精神将华南区的客户囊括其中,争取在年前将沈洋的公司收购。”

话音刚落,张路一脚踢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我们三个对望很久,直到童辛从外面走进来拉住张路:“人家小两口谈话,你快去客厅吃水果。”

张路一把甩开童辛,指着韩野怒骂:“韩野,你个王八蛋,沈洋都欺负到你女人头上来了,你是要咽下这口恶气吗?你们到现在还想让黎黎帮你们收购沈洋的公司,赚钱赚疯了吧你,我就问你一句,这口气你出还是不出?”

韩野起身,试图去说服张路:“只是暂时...”

张路抓狂的嗷叫:“行,你不出这口气,我去,沈洋那个混蛋,我一定让他断手断脚。”

冲动之下的张路一直冲到电梯口,与正好走出电梯的傅少川撞了个满怀,我们追到门口,又看着张路逃难似的退了回来,再次将自己锁进了洗手间里。

“路路,你先出来,傅少川已经走了。”

童辛站在洗手间门口耐心的劝着张路,张路闷声答道:“我没躲着他,我只是便秘罢了。”

我们都在客厅里哈哈大笑,关河和谭君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徐佳怡给傅少川倒了杯水,取笑道:“傅总,久闻你是商场精英,原来你还是个情场老手啊,张路这种火爆脾气一上来谁都压制不住的人,一遇到你也得认怂。”

我心里一咯噔,徐佳怡竟然连傅少川都认识,还能这么轻松自如谈笑风生,实在不简单。

喻超凡今天不在,据说是接了一个商演,张路这种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却因为喻超凡为了她而辞去酒吧工作而感到内疚,拜托了很多的关系去帮喻超凡接商演,还准备参加国内最火爆的歌唱节目。

也幸好喻超凡不在,不然看见张路这样,恐怕没有哪个男人心里会舒坦。

傅少川将视线转到我身上:“曾黎,你去把张路劝出来吧,我有事情要当面跟她说。”

我哪能劝的出来,傅少川见我迟疑了,附耳过来嘀咕了两句。

我虽犯难,却还是点点头。

傅少川走到门口去开门,嘭的一下声音极大,我破口大喊:“沈洋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还有脸来这儿。”

我才说完,张路立刻从洗手间冲了出来,再一次跟傅少川撞上了,傅少川眼明手快,拉着张路迅速进了房间的客卧,我步子最快,跟了进去,傅少川已将将房门反锁了。

张路蹬鼻子上脸:“傅少川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放我出去。”

傅少川抓住张路的手,十分粗鲁的将她往床上一丢,我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喂,你们这样让我情何以堪,不如我先出去。”

张路被傅少川欺压住,像只小绵羊似的:“曾小黎,你今天敢丢下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我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张路哼哼唧唧的在挣扎着,傅少川扼住她的双手:“路路,你别逼我当着曾黎的面把你给收拾了,如果你愿意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不会碰你,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第一次发现霸道总裁这四个字原来是真的,张路乖巧的点头,果真老老实实的坐了起来,安安分分的坐在床沿:

“说吧,你离我远点,我眼不花耳不聋,看得见也听得见。”

傅少川坐到了梳妆台旁,悠闲淡定的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张路表面上看着很镇定,手却一直抓着被子:“原因我都跟你说过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咖啡店的老板了,也就意味着你不是我上司,那我就没必要听你的话,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有男朋友,跟你这个不怀好意的朋友就没必要走得太近了吧。”

傅少川瞬间暴怒,疾走两步上前捏住张路的下巴:“你当真要带着我的孩子嫁给那个小白脸?”

我怕他情绪太激动,上前劝阻:“那个,路路是孕妇,你这下手轻一点,轻一点。”

傅少川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吓的后退了两步。

张路朝我吼:“曾小黎你个孬种,拿那个花瓶砸他,砸死了我偿命。”

我抬起双手挠挠头:“那个我好像闻到关河做了鸡蛋肉卷,童辛那个大胃王一个人能吃掉一大锅,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心了,路路,我出去帮你留两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傅少川留的,一口汤都不会留给他。”

我的手握到了门把,张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损友。”

在开门出去之前,我回头补了一句:“傅总,路路是个孕妇,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你自己看着办,顺便表个态,我很不喜欢喻超凡,别问我为什么,没有原因,相比而言,我觉得你更适合做路路腹中孩子的父亲,你要加油哦。”

从房间里出来,童辛和徐佳怡迅速将我围了起来:“里面没打起来吧?”

我喝了口水摇摇头:“没事,大家先吃饭吧,不用等他们,估计一时半会两个人聊不完。”

等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傅少川才跟张路出来,张路的脸上一脸不服气,傅少川倒是笑嘻嘻的落了座,尝了一口关河做的饭菜,夸奖道:

“鸡肉蛋卷,果真味道很好。”

张路耷拉着脑袋用手指着我:“曾小黎,不是说好一口汤都不会给他留的吗?”

我夹了块鸡蛋肉卷给张路:“我说到做到,傅少川,我警告你,不许喝汤,其余的你随便吃。”

张路气的转过脸去,徐佳怡咬着筷子冷不丁来一句:“看样子傅总需要好好补补,不喝汤哪行啊,万一下次精力没那么好了咋办?”

童辛敲了徐佳怡一下:“别瞎说,孕妇是不能做坏事的。”

徐佳怡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电:“看来童辛姐和姐夫已经试过咯,对了,善意的问一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出事?肯定出事了,不然你不会知道那么清楚。”

我们都捧腹大笑,童辛臊得脸都红了:“你个污婆,你才多大就这么不要脸,赶紧吃饭长个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因为傅少川的到来,张路暂时顾不上我。

喻超凡的商演一个接一个,背地里全是傅少川做的手脚,日程排满了近一个月,傅少川自己则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和出差,住进了韩野的家,张路也被他强行管制着,也不知道傅少川用了什么招数,张路竟然十分顺从,乖的像猫儿。

韩野自然而来的就住到了我家,正逢中秋节,我本来是要带着妹儿回老家一趟的,但出了这件事之后,回家的计划就暂时放下了,三婶带着妹儿去了碧桂园,每年都有送礼的人前去,三婶要帮韩野应酬那些推辞不掉的人。

妹儿和三婶都不在,家里静悄悄的,我站在厨房里盯着对面的阳台,韩野拿了披肩来:“厨房正好是风口,你在这儿守着做什么?”

我看着阳台上一直没人,忍不住问:“路路这个暴脾气的女人能在傅少川面前乖巧听话我见犹怜的,你猜猜,傅少川到底使了什么阴招?”

韩野脱口而出:“肯定是给了喻超凡一大把的好处呗,张路这样的人为了感情什么都可以付出,不过我敢跟你打赌,张路一定会跟傅少川在一起。”

我回头看着韩野:“你这自信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张路都为了喻超凡而妥协了,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现在的张路脾气个性都有所收敛,我觉得傅少川肯定知道张路怀了谁的孩子,所以张路落了把柄在他手上。”

韩野摸摸我的后脑勺:“你呀太傻太天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能有什么把柄?况且,孩子都是傅少川的,一对小冤家迟早会成为伉俪情深的小夫妻。”

我震惊的看着韩野:“你怎么这么肯定孩子是傅少川的?韩叔,你跟傅少川之间,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韩野一把将我抱起:“你这门心思放我身上就行了,操别人的心做什么?中秋节既然不回去,那我带你出去旅游散心吧,你可别忘了,一百万的任务你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别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能把沈洋的公司收购了,狗急了要跳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很想问问韩野为什么要把沈洋给逼急了。

但我不想提及沈洋这两个恶心的字眼,本以为睡觉之前又会跟韩野斗智斗勇一番,但他却将我放下后就走了,我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妹儿的房间睡。

我很失落,愣神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夜里实在睡不着,我起床去妹儿房间,见韩野正睡得香,悄悄在他身旁躺下,他竟然突然醒了:

“张路教我的招数,果真很好用。”

看他坏笑的模样,我心里豁然开朗,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张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但他并没有对我怎样,搂着我一觉睡到天明。

早起的时候傅少川做了一桌子早餐,张路拿着我家的钥匙洋洋得意的说:“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说的一点都没错,号称每天五点半起床,六点晨跑的韩大叔,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我塞了一只包子在她嘴里:“吃吧你,话唠啥啊,对了,你今天要去医院孕检吧,这两个大男人都要忙工作,今天我陪你去。”

张路嚼着包子猛点头:“好呀好呀,有你陪我就好了,那个你快点洗漱吃饭,吃完我们早点去,这年头医院排队太难了。”

我和张路心照不宣,傅少川和韩野也是默契十足,吃完饭两个人双双止步:

“早点回来,我们做一桌子好吃的等你们。”

走进电梯的那一刻,张路如释重负:“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像家庭煮夫,我们两个像女强人。”

我摸了摸张路的肚子:“再过两个月,你这儿就会有一个小气球越来越大,我跟你说,你不可能十个月不见张爸张妈吧?你要好好想想,孩子是傅少川的,你要带着孩子嫁给喻超凡,我第一个不同意。”

张路突然停住了脚步:“曾小黎,谁告诉你孩子是傅少川的,我告诉你,孩子就不是他傅少川的,怎么着,孩子现在是在傅少川肚子里揣着吗?反正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就不能说,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掩嘴一笑:“喂,别赖我头上,我可没那个本事,那一条祖传的染色体我只能下辈子再给你了,这辈子嘛,要不你就从了傅少川吧,我觉得他不管哪方面都比喻超凡强。”

张路傲娇的抬起头来冷哼一声:“傅少川有什么好的?他会唱歌吗?会弹钢琴吗?会吹陶笛吗?会做饭吗?就算全都会,他会死心塌地的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反正我跟他之间没戏,见到他我张不开腿。”

我羞羞脸:“你这张破嘴积点口德,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孕妇,一个准妈妈出口闭口就是男那女女之间的那点事,太不合适了,等下孕检结束,我去新华书店给你买些育儿书回来看,免得你生个黄胎出来丢人现眼。”

我走出小区上了徐叔的车,张路紧跟在后:

“曾小黎,虽然妹儿已经五岁了,但是我们可说好了,这年头姐弟恋正流行着呢,我要是生了个儿子的话,你得把儿媳妇给我留着,免得那臭小子长大后我还担心他找不到媳妇。”

还真是用心良苦,孕检我之前经历过,十月怀胎并非口头说说那么简单,张路还好,暂时没有出现孕吐,可能是之前在医院安心养了多日,现在的她身强体壮健步如飞。

拿到挂号后,张路看着单子上的名字问:“姓姚,该不会是姚远吧?”

我没好气的回她:“姚远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看他近来的动态,应该两三年都不会回来。”

我话刚说完,张路就挤眉弄眼的对着我身后,我还没回头,声音就先飘了来:

“谁说我两三年都不会回来?”

我回头,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姚远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姚医生,你怎么会提前回来了?”我十分诧异,要是我知道姚远回来了,我肯定不会主动请缨陪张路来孕检的。

姚远双手插在大褂口袋里,脸上挂着笑容:“因为我想你了,隔着大洋彼岸的思念太过苍白,所以我就回来了。”

张路大笑:“这下韩大叔的情敌回来咯,你可要悠着点,据我所知,韩大叔也是个久藏深巷的醋坛子。”

姚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一本正经的问:“韩野对你好吗?”

我拿着张路的挂号在姚远眼前晃了晃:“上班时间说私事,姚医生,这不太好吧?”

姚远指了指妇产科:“此姚医生非本姚医生,你们快去检查吧,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曾黎,就在老地方,我等你。”

姚远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迈着大长腿径直走了,留下我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张路拿手晃了晃:“都走远了,你这两眼珠子都要瞪人家身上去了,别看了宝贝儿,孕检完去吃饭,面对面坐着让你看个够,我保证只吃饭不说话,绝对给你们留出私人时间来,反正有备无患嘛。”

我白了她一眼:“破车才需要备胎,我家韩叔好着呢。”

张路还想跟我斗嘴,我拿话噎她:“还检不检查了?”

前一段时间的流产迹象已经完全好转,这段时间张路跟童辛在一起苦心研究孕妇餐,也没有再熬夜喝酒鬼混,身体转好也在情理之中,看着张路一副准妈妈的模样,我都不敢相信,曾经号称只要爱情不求婚姻的女人,一眨眼就要成为孩子她妈了。

孕检报告一切正常,张路调侃自己跟老母猪差不多,吃了睡睡了吃,半点都舍不得吐出来。

尽管我很不愿意赴约,却还是被张路怂恿着去了姚远的小店。

入座的还是老位子,姚远还没来,服务员竟然记得我,主动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我们老板说今天有客人来吃饭,原来是你啊。”

张路悄悄问:“你以前经常来吗?”

我伸了一根手指头,随后笑着说:“先来几盘开胃小菜,要一杯温开水。”

服务员笑着退下去了,张路八卦的问:“就来过一次,人家服务员对你印象这么深刻,该不会是把你当成未来的老板娘了吧?”

我眨眨眼:“别瞎说,别当墙头草。”

张路十分不满的反驳我:“记得前几天某个女人在我面前说,哎呀,其实嘻哈王子挺好的,人长的帅又会疼人,还有一身的才华,是个很有潜力的潜力股,你跟了他呀,应该不会吃苦受穷,可这才几天时间呐,某棵墙头草啊,又开始摇摆不定咯。”

这冷嘲热讽听起来一点也不膈应,我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没过多久姚远就来了,一身休闲装扮,十分的洒脱。

“喂喂喂,你说这年头要是能一妻二夫就好了,姚医生这身打扮,我给他九十九分,还有一分算是给韩大叔一点面子,也是怕姚医生骄傲,我要是你啊,我就家里双管齐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张路这双桃花眼都恨不得盛开一季的桃花了,我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姚远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

“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落座就避免不了这些俗套的问题,张路灿烂地笑着:“有问题的话也不会来这儿赴约啊,早去医院找张病床哼哼唧唧的躺着去了,姚医生,恕我直言,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我们家黎黎才回来的吧,我可告诉你啊,黎黎跟韩大叔之间发展稳定,不出意外的话,预测年前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

我再次在桌子底下踢了张路一脚,张路大大咧咧的回我:“你踹我干嘛,我可是个孕妇,你得宝贝着点,姚医生,以后我生孩子,该不会也是你为我接生吧?”

姚远无奈的笑了笑:“到时候看缘分吧,曾黎,你别有压力,我回来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

张路向来直来直去,扯着嗓子问:“该不会是你姐离婚了吧?”

姚远点点头:“被你说中了,姐夫在外面乱来,小三找上门来挑衅,我姐气不过,就跟小三打了一架,结果姐夫不但不帮我姐,还抬手扇了我姐一巴掌,后来又开着送货的车把我妈给撞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这些糟心窝子的事情了,曾黎,这次回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张路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不会吧,姚医生,你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们家黎黎说,该不会是在大洋彼岸和洋妞一见钟情,然后要发请柬叫我们去喝喜酒吧?”

张路的嘴永远没把门,姚远很无奈的看着我:

“告诉我要用什么才能堵住她的嘴?”

我捂嘴笑着:“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了傅少川,你可不知道,她见了傅少川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都的抖三抖。”

原本想着说个笑话轻松轻松,姚远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这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事关...”

姚远的话说到一半,张路突然起了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曾小黎,糟糕了,我死定了,我们忘记了一件大事。”

我都被她吓了一跳,拉了拉她坐下,皱眉问:“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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