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陈律师的妻子正在床边抹眼泪,见到我之后,这个识大体的女人转身就出了病房,顺带着捎上了病房的门。

陈律师艰难的想要坐起身来,拔了氧气管后虚弱的跟我说:“沈先生的遗愿是如果有一天你问起我关于这笔财产的事情,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这笔横财来路干净,这是你应得的,只少不多。”

但我看到陈律师下了一脸决心的模样,应该是要违背公公沈中的遗愿,告诉我关于这笔横财的真正来路。

我在等着他的下文,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曾女士,这件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其中牵扯到你和沈洋的婚姻,我...咳,咳咳。”

陈律师咳嗽了两声,我警觉回头,见沈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身后。

沈洋抱着鲜花提着水果,客套的说:“陈律师是我爸生前的委托律师,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我和陈律师心知肚明,距离他受伤昏迷已经几天过去了,沈洋现在掐着点来,肯定是有人及时通风报信。

让我好奇的是余妃竟然没有跟来,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妙。

“曾女士,你不是来医院检查身体吗?护士都来催过一次了,你就快去吧。”

陈律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顿时不知所措。

见我怔住了,陈律师干咳了两声,陈太太从外边进来,附和道:“护士又在外面催了,说再不去的话你又要重新排队挂号。”

没想到他们夫妻俩这么有默契,我走了两步,沈洋拉着我的手臂问:“你哪儿不舒服?”

我尴尬的回头:“老毛病了,胃不舒服,来医院看看。”

沈洋愣了片刻,顺口说:“少吃那些路边摊,你胃寒别穿那么凉快,怕热的话就买两件透气清爽的长袖穿,防晒也防寒。”

就跟平常一样,我胃疼就喜欢蜷缩在沙发里,沈洋有时候突然会关心我一下,过几天衣柜里就会多几件保暖的衣服,除此之外他也不会用别的方式嘘寒问暖了。

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沈洋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现在的身份,松开了我后脸微微一红:“医院排号挺难的,错过了可不好,你快去做检查吧。”

我慌乱的从病房里逃了出来,到了拐角才敢顺顺气,一只温热的手拍了下我的后背,我吓的浑身都抖了一下。

陈太太关切的问:“曾黎,你没事吧?”

我脸色发白,牵强的摇摇头:“我没事,对了,陈律师为什么要把我支开?他和沈洋...”

陈太太笑着安慰我:“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听老陈说起过,你也不容易,那沈洋太不是个东西,不过女人这一生不怕走错路,就怕不敢走别的路,你还年轻,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不必非得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只是苦了孩子。”

我真不想讨论这些问题,远远的就看到姚远穿着白大褂朝我走来,我抱歉的对陈太太说:“我遇到一个老朋友,先失陪。”

陈太太晃了晃手机:“等沈洋走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道了声谢,朝着姚远走去。

“看你这样子有些惊慌失措,那个女人是谁?”

姚远双手插在白大褂前的口袋里,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太太,她正往陈律师的病房走去:“她是陈律师的老婆,我刚见到陈律师,沈洋就来了,还没来得及解开我心中的谜团。”

姚远目光深邃的盯着我:“不对,你现在心跳加速,不会是对你的渣男前夫还有感觉吧?”

没想到严谨的姚医生竟然会开这样的玩笑,我小声辩驳:“你不是号称对我的一切都很关注吗?你应该对我和沈洋的这段感情也很了解,何必嘲笑我。”

姚远见我有些不悦,急忙解释:“我是想开个玩笑让你放松一下,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一整天都胃口不好,此刻有些受惊,胃里咕噜咕噜的好像饿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姚远看了看手表:“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一天没吃东西吧,现在都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揉揉太阳穴:“你要是忙着上班的话就算了,我去门口随便吃点。”

我眩晕的走了两步,姚远伸手来拉我:“你等我几分钟,我去请个假。”

我在医院门口等了姚远七八分钟,他身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满面春风。

“我带你去一家瓦罐煨汤店尝尝老鸭汤,味道很好。”

在长沙过夏天和别的地方不同,都说广东过夏天很热,但那边沿海,至少有海风吹来,长沙则像个大蒸笼,热浪都在蒸笼里云绕翻滚,走出去两分钟就能汗流浃背,我最怕过夏天,此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疑惑的问:

“你确定要在这么热的天喝汤?”

姚远凑到我耳边:“那是一家环境很好且离医院不远的小店,保证你会喜欢。”

我跟姚远去了那家店,在医院附近各种小店叫卖的环境里,这家店门口绿荫环绕,清凉舒爽,简直就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店内的装修像咖啡馆似的,每个座位后面都有书架,桌子上一盆绿植,里面开了空调,瞬间凉快起来。

“怎么样,这地儿你喜欢吗?”

我赞不绝口:“这简直就是天仙一样的存在,你经常来吗?这地方不太好找,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刚问完,一个身穿水绿色短裙的服务员就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老板,还是第一次见你带美女来吃饭,今天要点些什么菜?”

老板?

我疑惑的看着他,姚远将一本干花装饰的菜谱递给我:“我在医院实习工作十年了,食堂的饭菜不合我胃口,外面的又都是地沟油啊之类的不放心,所以靠着父母的赞助在这儿开了一家小饭馆,管理这家饭店的人是我姐。”

我脱口而出:“你还有个姐姐啊?”

姚远点头:“我姐姐今年三十六岁,两个孩子的母亲,年轻时候可漂亮了,生完孩子后发福,每天都吵着要减肥。”

我看了里面的菜名,对于有选择恐惧症的我来说,点菜也是一种折磨。

我把菜谱合拢递给他:“还是你点吧。”

姚远点了三菜两汤,继续刚刚的话题:“说起来你跟我姐还有些渊源,不过你应该忘了。”

我饶有兴趣的问:“你说来听听。”

桌上倒的荞麦茶,特别香,姚远喝了一口后说:“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在师大读书,当时的岳麓山还要收门票,你们师大有好多逃票从小路上山的同学。”

我点头附和:“对对对,当时岳麓山的门票收费三十,有学生证能打半折,但是对我们而言,十五块钱的门票也还是贵了点。”

那时候才十**岁,青春正好。

师院有一片树林,每天早晨坐在树林里的石凳上看书,听着鸟语闻着花香,时光静谧岁月安好。

姚远一直带着笑容看着我:“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扎着高高的马尾,穿一套灰色的运动服,脚下一双帆布鞋,背上一个帆布包,红彤彤的小脸,还有点婴儿肥,很可爱,一开口带着家乡口音,很淳朴。”

我笑的前俯后仰:“往事不堪回首啊,当时是个从乡里来的彻头彻尾的土妞,后来路路实在看不下去了,提出要跟我穿什么闺蜜装,每次买衣服都买两件,她比我高,又比我瘦,还比我漂亮,同样的衣服穿她身上是模特型的淘宝卖家,穿我身上就是原形毕露的淘宝买家了。我是上大三开始边兼职边上课,才开始瘦下来的,不然真的像一朵可怜的绿叶,陪衬着路路那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姚远的眼神耐人寻味:“你身上有张路没有的亲切感,其实我有个哥们还追过张路,听说张路是你们班里的班花。”

我瞧着眼前这个男人,着实不简单呐。

等上了菜我才后知后觉的问:“对了,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姚远把老鸭汤递到我面前:“不烫,你尝一口试试。”

我喝着老鸭汤,姚远讲着陈年往事:“就是在岳麓山那一次,我姐带着年仅四岁的大女儿去爬山,结果她给大女儿买水的间隙,人就走丢了,当时我姐都疯了,打了电话叫亲朋好友都来寻人。”

我记起来了,放下勺子擦擦嘴:“我记得那一次,我从小路爬上去坐在凳子上休息,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哭闹的小女孩,直觉告诉我那个男的是个坏人,我就上前去拉小女孩,她可聪明了,拉着我一直喊姐姐,男人见了以为我是她亲姐姐呢,吓得一溜烟跑了。”

姚远直勾勾的盯着我:“你还别说,那时候的你和我外甥女还真有点像,都是婴儿肥。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追着你要电话号码的那个男生?”

我惊呆了一般的看着姚远:“你该不会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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