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文学 > 其他小说 > 皇上靠边站 > 第140章 红衣就是连苼
降雪轩里灯火通明,廊檐下垂挂的几盏风灯,透着淡淡晕黄的光泽。

那光芒映着降雪轩院子上空,那一天一地的浩浩白雪。深黑色的夜幕飞絮无垠,降雪轩中飞雪亭里,披一袭雪色狐裘的雪成,正为躺在屋子里昏迷不醒的连苼抚琴。

……

“慕容雪成,你抚琴时的样子让我看了连午觉都不用睡了!我说真的,你不信呀哈?”

“慕容雪成,为什么古代的男子,都会抚琴?”

“慕容雪成,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人可比,武功高强,玉树临风,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慕容雪成,你看你,你连笑的样子都比女子美上三分!”

“唉呀,老天爷可真是偏心……”

……

往年东宫相伴的岁月历历在目,每回想起,心房中一处都觉得能够被温暖融化。

高雅清澈的琴音,潺潺从飞雪亭荡出,牵引着人来到他的身旁。

意识变得越来越弱了,她时刻觉得自己有可能从此消失。是从此回到从前的世界,还是能够给她一次活过来的机会。她不知道。如果下一刻就要离开,嗳,能听着他为她抚的如此优美的琴声,也算是略有些安慰。

“砰!”突然间他手指刺痛,一根琴弦在指尖上断开!

连苼猛的抱头,只觉有巨痛从她头顶压来,眼前的一切扩散成刺眼的白芒,整个世界骤然陷入无边无际的苦海之中,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住他的手,可她的手却穿过他的手。当天空只剩静静纷落的鹅毛大雪,飞雪亭中,徒留空气里一丝轻叹。

为何刚才他又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存在?手上无形的触碰,是他太过幻想,还是她一直在这里?

放开古琴,望一眼灯火通明的降雪轩,雪成霍地起身疾步走进房中。

当他走到床前,恰见连苼纤长的睫毛轻微的眨了两下,平放在身侧的双手,洁白的指尖细微的动了动。他立即坐下持起她的左手,只觉自己的手掌冰凉一片,握着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连苼,你终于肯醒了。”

她的眼皮沉沉的似乎掀开了一条缝隙,又似乎只是动了动。

但头脑里,至少有一线意识告诉她:她听到的是慕容雪成的声音,她没有离开,她还在。

雪成知道,她已经挺了过来,大概最迟明天早晨就能醒。

忽然间所有的疲惫都从他脸上消散,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阵风雪,在此时吹了进来,将虚掩的一扇轩窗推开,房间里两盆炭炉让这阵风吹得更冷了几分。此时已近三更,太傅府里上上下下显得格外安静,就是这降雪轩里伺候的奴仆,因累了这几日,也大多蜷缩在各处烤火打盹。

房中带来温度的炭炉,已有个把时辰不见人来添火,屋中温度骤降。

他走至窗前,动手关了窗户。没有去唤醒家仆,见窗下放着几个装衣的大梨木雕花箱子。随手揭开铜嵌,打算翻一两件连苼冬日里穿的大衣和斗篷添在被褥上为她增添暖度。

手心里摸到玉状的硬物,正好在一沓叠好的衣物底下,压在深深的箱底里,以一块锦蓝色的缎子包裹着什么。他顿了顿,将包裹翻了出来,一柄雪白的玉剑无声从软软的缎子里滑下,掉在一堆锦缎衣裳上!

哗。

—————倾城双剑!

四个字毫无预警的在他脑中如惊雷炸起!

在檀邑废宫苑里,大师傅的话清晰的一字字响起来:此双剑雪玉锻造,剑长三尺,轻巧笔直,一剑刻凤,一剑雕凰,凰乃雌,凤为雄,雌雄同体,凤凰于飞,倾城剑法,配此双剑最适合不过!

不可能,这……是红衣的剑!

一阵晕眩铺天盖地罩来!

“咕咕……,咕咕……”

降雪轩外,不凑巧的传来一阵鸟声。听着像鸟,但以他的功力不难分辨出这是人的暗语。明润的长眸倏地一紧,流射出寒芒,握着那雪玉剑,人已疾步出了暖阁。“咕咕……,咕咕……”那声音还在,但更谨慎了些,是什么人来降雪轩,又是和谁打暗语?雪成紧握那玉剑,人已轻身一纵,便立于雪花纷飞的琉璃屋顶上,那咕咕声立止,远处黑暗中,一道小小的身影一闪,身手十分矫捷。

他踏雪飞来,几纵之后人已经追着那遁走的身影而去,那人轻功不算好,但却像只小巧灵敏的动物,在夜色中懂得如何逃避追踪,闪闪躲躲,倒也让他追了一段距离。但还是被他擒在手中,“你是什么人!”

那小子以黑色布衣罩着头,蓬松着一头乱发,身子背着他还欲挣脱,雪成却轻轻的压着他的手臂,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开。

而此时,雪成已将眼前的小子打量了几眼。

中等的个子,十分清瘦,穿着破旧,披着件不合身的烂棉袄,似乎是从哪户人家后院里拣来的。

“你是谁,为何夜探太傅府,你是和谁相见?”

“看招!”那小子突然从袖兜里不知甩出一把什么暗器,雪成挥开衣袖来挡,一阵呛鼻的辣椒味扑鼻而来,等他甩开眼前这阵辣椒灰,那小子人已如泥鳅般溜走。他没有再追赶,却像是已经猜到了这穿着像乞丐的少年的身份。

不知是怎么回到的降雪轩,四周的雪,落得如此静谧。

院外的夜,黑得如此安宁。

房中的灯,亮得刺眼夺目。

一直晃到了他的心底,晃得整个眼前变成白芒芒的一片。

眼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诡异,变得颠倒,变得……男女不分……

丐帮的小子天鳅……手中的凰玉雪剑……

他撑着胀痛的额头,快要爆裂的头脑,从没有觉得步伐像此刻如此艰难。

他一步的,一步的,朝她靠近……

每踱出一步,曾经相处的片段就浮了上来。

她从不在人前宽衣;她从不许人轻易碰触;她从不和男人共处澡房……江湖会后她和他的同时消失……凰门会从檀邑到帝京,从帝京到刺州,又从刺州到帝京,这一路的踪迹与她如影随形……阵前被敌军重创后,萧绝第一时间将她带走……

终于走到床前,他半软半跌的坐下,一只手缓缓的伸进被子里,探进她半趴的身子底下,滑入她的胸前,这一握一探,手心里柔软饱和的触感,分明是女子胸前起伏的软腻温香!

他的手猛的收回,又轻轻的触碰她的喉结,拇指感受着那层细皮的温度,虽然这易容术极精致,但用手碰触后却可以分辨得出,这喉结竟是假的!

瞳孔渐渐放大,只觉心头一震,窗外飒飒寒风都灌进了身子里,血液冻住,僵在原地!

“不会……不可能……”

红衣就是连苼?连苼就是红衣?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此刻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一瞬间天地都在旋转着,脑子似要膨胀裂开,而他眼里的神色已无法用惊愕来形容。往日种种都浮上脑海,像是藤和蔓不断在纠缠攀爬,她骗他……太傅在骗他……所有人都在骗着他……是不是自己没有发现,他们打算一直欺瞒到底,哪怕连萧绝也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而只有他还在为不伦的爱而痛难自拔……

死死握着手中的凰玉雪剑,他眼里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在远去,这一刻取而代之的,是比山高比海深的惊怒和惊痛。

他仓惶转身,踉跄离开,哪怕在这房中多待一刻都会让他有种窒息而死的心痛。

雪渡寒梅,香散九天。他神魂颠倒,不知黑夜几深,不知天有几冷,更不见这白雪红梅的嫣俪景色,眼前只有昏惨惨的黑暗漂浮着,他一袭白衣狐裘,融在纷飞大雪中……

这一路从太傅府街,一直到皇城门前,他一步一步像是走完了整个人生。散去全身的护体功力,任凭那寒风飞雪融化在肩头,一直将那沁骨的寒凉化在心底里,冷得口唇发紫,冷得面无血色,却怎也冷不过那份弥漫而来的失望。

……

“四公子醒了!四公子醒了!”

一大清早,天还未亮,有小丫鬟进房添火,发现连苼拨开床帷,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小丫鬟惊喜的在府中大嚷着,不一会大伙就都进了降雪轩。

八月那年她初来到这里,醒过来的头一眼,就是床前围满了亲人,和他们每一个关怀的眼神。而今天她大难不死醒来,身边不止有家人,还多了朋友。

人还是这些人,她都认得,摸摸自己的身子和脸,从没有这一刻感谢上天让她继续留在这个时空中。

“天保、绵儿、晓山、小七!”她伸出手来,将蹲在最前的几个人挨个捏了回脸,揶揄道:“哎呀,我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活了!”

天保笑:“你不信?你来,你再捏,使劲捏!你把我捏死了也没事!”

连苼拍拍他的脸,“我怎么舍得,捏死了你,有人还不找我讨命?”

“谁?我母妃?不会不会!”

连苼却笑着睨了眼站在人后,显得安静了许多的莺歌。

“四哥,你还是绵儿的四哥呀!”见连苼刚醒就忙着捉弄天保,楚清绵笑嘻嘻的道。四哥聪明胆大,四哥武功高强,四哥俊美开朗,四哥是她崇拜的偶像!

楚清舞和楚文修还有谢玉寒等都站在一旁欢笑。楚文景站在人后,探头探脑的显得十分诡异,笑得也诡异。门口一道低低的咳嗽响起,大家止住了笑声,楚蔚和楚娘走进来,“阿弥陀佛,苼儿,你终于醒了!”楚娘自然又是一番欣喜落泪,楚蔚不苟言笑,但眼底隐隐的流淌着动容,可眉峰下又覆了一层凝重。

“太子何在?”楚蔚扫视四周道。

“对了,七哥怎么不见了?”天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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