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文学 > 其他小说 > 皇上靠边站 > 第135章 灵魂的牵绊
书房中,楚蔚的脸色格外的难看。他已在书桌前来回踱步多时,直到楚娘走了进来,他才停下脚步。“如何了?”楚蔚问道。楚娘走上前,道:“萧夫人说苼儿还有性命之虞,得留在府中日夜诊治,我已着命下人打扫出一间房来。”楚蔚面色沉凝,一手扶在桌案上,握得咔咔直响,“这个逆子!”

楚娘脸色也一沉,“老爷何故生气?”

楚蔚道:“当初我问她身份是否被人知晓过,她却瞒着半点不提!”

楚娘说:“苼儿命在旦夕,老爷你竟还在恼怒这些?”

楚蔚忽然凌厉看来,楚娘浑身一震,楚蔚一叹,“夫人,你莫非忘了!”

楚娘怔得一颤,“老爷?”

楚蔚道:“咱们为什么要让她女做男儿养,夫人怎么忘了最初的初衷了?!”

楚娘会醒过来,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似遭蒙大惊,指着楚蔚,连退了三步,“老爷,你,你……”

楚蔚眼底果然露出些微冷色,“再过几日,十八大劫才过。如今她生死未仆,遭此大难,事出蹊跷,安知这不是天命所为?既然她没能瞒得住自己女儿之身的秘密,又罔顾父命,与太保之子私定终身,此等女子,非祸既患!”重重的一掌劈在桌案上,“嗨!要万一……万一……我楚蔚岂非是天大的罪人呐!!!当初就应该,应该———”

“老爷!不可以!”楚娘面露惊恐之色,又带着一分悲痛和不可置信,“难道老爷时至今日,还想着要杀了我这可怜的女儿不成?!”话才说起,楚娘面上已落泪两行,双目睁大,又怒又惊,“好!好!当年你便要杀了她,如今你又蒙生杀女之意,这天下怎么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楚蔚莫可奈何,“好了,夫人。苼儿如今生死难料,便是她侥幸不死,我养她这般大,岂能亲手将她杀了。若果真……若果真……,若齐燕果真有那一日,这般大错,不怪她,只能怪老夫……只能怪老夫啊……”

楚娘心中动容,“老爷……”

楚蔚叹:“唉。我楚蔚怎么也没料到,最最钟爱的这个女儿,有日会给我带来莫大的欣喜,又带来莫大的哀怒。”欣喜的是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为国为家都是个大仁大义之人;哀怒的却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惹来不该惹的债。纵然他楚蔚肯开明,肯接纳这个女婿,那萧庞,却是绝无可能与他做亲家的。即便退一万步两家做了亲家,到头终究有一日,两家也会对立厮杀,血染朝堂。那时候,建下的怨恨,不知要祸延后世几代呐!

楚娘不忍见楚蔚如此这般自责悔痛,心立即便软了下来,“老爷。或许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或许会没事的……”

楚蔚头疼不已,究竟往后如何他也不敢猜测。

楚娘又道:“老爷您瞧,太保府的那些侍卫不是说,这回击退六十万西北联盟敌军,咱们苼儿功不可没吗!她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那是朝廷的福星,怎么可能是祸害,想来大师当年所言未必就可全信的。”

楚蔚叹息一声,目光深深的凝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夫人,你且代我修书一封给大师,我想此事,还是得与大师相谈才妥。”

楚娘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

暖阁外的屋檐一角,垂着晶莹的根根冰棱,廊子下挂着一串串灯笼,灯笼里透出的晕黄灯火,映着那剔透的冰棱,闪烁着点点滢润的光芒。房外院子一角,一株梅花覆白雪,红梅在雪风中凋零着,零星的点缀在枝头,随风送来一丝一缕淡淡梅香。

大雪已停了两日,风刮得越来越清凉。

夜更漏长,温兰和香冰坐在桌子前整理膏药和纱布。

萧绝则坐在床前陪伴。

睡房外响起楚娘的声音,萧绝便将床幔层层放下。

楚娘领着几名侍女走了进来,“夜里风大,我让下人拿了些白炭来,又再添了一盆火。准备了些宵夜小点,另拿了几件斗篷和绒毯过来,怕你们冷。”

温兰含笑道谢,香冰道:“可巧我也饿了。”

楚娘放下东西,走至床边,望了望萧绝,两人彼此颌首点了点头,萧绝微微掀开床幔,楚娘俯身看看连苼的状况。瞬间泪已下,“苼儿,你可不能离娘而去……”

……

“娘。”空气里一道轻轻的声音飘了下来。

……

楚娘突然抓住萧绝的手,“醒了?她是醒了?我听见了,我听见苼儿她在唤娘!”

萧绝眉头微蹙,手已纳入被中握了连苼的手探脉象,“苼儿昏迷未醒,夫人想必是思念心切,心有所想,才听到苼儿唤您。”

楚娘也怔怔的,“是,是这样吗?”可刚才,她的确是听见了呀。

萧绝凝一眼空气,漆黑的眼神微微漾过一丝的光芒。

是否她真的就在身边?

……

是在身边,难道狐狸你感觉不到吗。一双纤手指隔着空气,抚过他散下的一缕额发,却像是有一丝的风过来,将他额发微微的掀动。他下意识伸手去抓,不知是在抓住那一缕风,还是在抓她的手。

她低低的一声轻叹。徘徊了这么多日,他真的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吗……

突然,又是一阵刀割般的巨痛从背脊上袭来,她抱头痛喊了一声,神智又一次变得薄弱。不知这次又会消失多久,可忽然间却又似有一道惊呼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七哥!”这是天保的声音?慕容雪成他出事了吗?也许是神智的牵引,当她再度可以睁开眼看清一切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降雪轩,却身处在一间客栈里。

房间里一时无人,只有桌上一盏油灯如豆,摇曳着温暖的光芒。

屋檐外,偶有冰雪微化的水滴声传进来。

她轻步如飘,人就靠近了床边,慕容雪成躺在被子里,面容清瘦了许多许多。

客房外,听得见莺歌同子阳说话的声音:“太子这是忧虑过度,外加连日疲累,饮食甚少,感染风寒所致。终究还是太过担心楚公子了。虽然他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太子比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担心百倍。”子阳道:“那要不要紧?”莺歌道:“不打紧,我这便去煎一帖药,放些安神的,让他今夜明日好生睡上一觉,否则他一旦醒来,必是不顾自身状况,硬是要快马赶路不可!”子阳说:“莺歌姑娘说得是,否则我担心殿下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莺歌道:“我去煎药了。”子阳点头,“有劳姑娘。”

为什么总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

手掌心缓缓的压下来,贴在他烧热的额头上,虽然没有感觉,但她却似乎体会得到他的不安和难过。他忽然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抬起来握住她压在他额头上的手,看似却是握着一把空气。但她不由的惊讶,“你?”

“连苼……”他因高烧而烧哑的嗓音,听着更是酥到了人心坎上,那份温柔似可以融化所有的冰雪,“连苼,你来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的惊讶似乎也落在他眼中,“你,你看得到我?”

他朦朦胧胧的目光,似昏似醒,“我怎会看不到你,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见……”

没来由的感动涌上来,连眼眶也湿了一片,嘴角不自觉浮上笑容,“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害得三万护卫军惨死。”

他昏昏沉沉的目光忽然浮上一缕笑意,没有急于替她辩解,却反而温柔道:“好,我原谅你……”

他那么懂她。她不需要辩解,他的一句原谅,已让她释怀。

她的泪却更泛滥,“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慕容雪成,对不起,你的真心我没有办法接受。”

“所以,你我只能互为知己吗……”

“是的,互为知己。”

“是吗……是吗……”他的眼神在往下沉,不断的朝着黑暗的深渊沉了下去……

正是因为这句知己,所以他不敢去霸道的索求她的爱,因为害怕,害怕连这份知己的位置也会失去。如果变成那样,他觉得自己的心一定会像消融的雪水,流得半滴不剩,碎化在空气之中。

她人已飘离床头,见他双目缓缓的阖上,人又昏睡了过去。心念一动之间,她已到了楚清绵的房中,房间里小七正打了盆热水给清绵抹脸儿,楚清舞捡拾着随身的行囊,楚清绵正脸色低沉,情绪低落,站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弄着客栈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冬兰。“现在太子哥哥也病倒了,还不知要几天才能好起来,小七,我真想像鸟儿一样长了对翅膀,那样我便可以飞到四哥的身边,四哥……四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呀……”

小七递过帕子,“六小姐别伤心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呢,擦擦脸吧。”

楚清绵望望小七,“小七,你也很伤心吧。你的眼睛肿成核桃了。”

小七啊地一声,“哦,小七见六小姐伤心难过,所以也难过……”

楚清舞收拾好行囊,走过来,摸着两人的头道:“好啦,绵儿,小七,很快就能回家了,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定会没事的。你们两个这一路哭再多眼泪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帮着我多做几个平安符。”

小七用力点头,“对对,做平安符,祈求老天爷保佑四公子!”

楚清绵瞥瞥针线篓子,人趴在窗台上,咕哝道:“五姐,我还是不要了,我……我对着老天放心里祈求就好啦!”

楚清舞摇摇头道:“才说担心四哥,怎么让你拿针线就跟要了你命似的!”

楚清绵俏皮咧咧舌头,“哦,我,我去看看玉寒哥哥他有没有空,不如……不如拉他一起来为四哥祈福吧!”脸上还挂着泪,人已一溜烟的跑掉了。

连苼笑了笑,心中涌过一阵温暖,脑海中浮现出慕容天保的模样,人已置身在伙房后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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