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文学 > 其他小说 > 九丫杨宇桓 > 第151章 九死一生
形势的确危险,极陡的坡只要稍稍不注意或者拉着的枝条忽然折断,都会让他们再次滑落。余有年自然知道,他自幼信佛,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所以就算被邹淼吼,他也没怎么生气。而这邹公子不过是嘴硬而已,毕竟保命重要,一见对方还伸着的手,忙一把抓住,借着余有年的力,拉住了旁边一树叉。

身子顿时一轻,九丫庆幸自已保住了裤子与这条贱命。可是心里一松,却觉得背心怎么凉幽幽的。她正想伸手去摸,却觉得勾住自已的树枝沉了下,抬头一看,一人单脚站在枝上,那模样别提多风骚。

“杨宇桓,你来了。”她悠悠一笑,其实心里早已料到。

杨宇桓却朝她蹙了眉头,他没有答她,伸手便将她提了起来,接着脚尖一点,风声过耳后,便已正正地落在了坡头的马背上。

“我哥……”九丫还惦记着邹淼。

杨宇桓理也不理,打马便走。九丫只觉得有些累,而且背上的凉意已经变成了疼痛,“杨宇桓,我是不是要死了。”

“皮外伤而已,你九条命,死不了。”他继续催着马快些下山。

她点了点头,合了眼。

九丫觉得自已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好,梦也没做,可是偏偏有人在她睡得最舒坦的时候将她叫醒。睁眼一看,自已竟躺在杨宇桓床上。

什么情况?她骤然起身,可是背上的疼痛顿时传来,生生地将她打倒在床。大概是听见动静,有人走了进来,不是杨宇桓,却是郑太医。

“醒了?我都说过没事了,杨大人还不放心,天天来叫你几遍。”郑太医边说边打着哈欠,“醒了就好,我也功成身退了。”

背上的痛已经让九丫明白如今形势,不禁问道:“我睡了几日了?”

郑太医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想了片刻答:“五日吧,哎哟,有什么事儿你自个问杨大人吧,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得回去补觉。”

九丫看他一脸疲惫,深表感激的同时也十分同情,她本该识趣放人的,可是禁不住又开了口,“喂喂,我还有事儿想问。”

“何事?”

“我家公子的病?”

郑太医微怔,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那日发生的事确让他的病情加重,他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才撑着身子,亦不让我说出实情。不过确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况且师傅的医术十倍于我,他如今在江陵,你不用担心。哦,他走前还说过,定会回来的。”

郑太医所言,与那日杨宇桓告诉她的并无太大差异,虽然鄙视自已未免太过小人之心,可亲耳听到的心情却实在不一样。

见她安了心,郑太医才嘱咐了几句推门而出。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斜斜地照着倚在紫薇树下的那人。他信步走了过去,开口道:“果然如杨大人所说,阿九确实问了,也照杨大人的话回了。”

杨宇桓揖了揖,“那多谢郑太医了。”

郑太医摇了摇头,又叹道:“瞒也不是长久之计,若白公子再不能回来,只怕她会伤心的。”

伤心自然会,不过以后伤心好过此时伤心。杨宇桓颔首,将郑太医送到门边,对方便要离开,他却又着了声,“白尹的病究竟能否治好?”

郑太医止了步,“从前阿九也曾问过我,如今我也只能给出同样的答案:九死一生。”

也就是说只有一成的机会,杨宇桓眉头微颤。如果白尹死了,九丫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但若痊愈了,那指不定他杨三公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关于白尹的死活,杨宇桓很是纠结。

九丫的伤,是当初滑下山坡时被碎石所伤,有几处深可见骨,因此卧床这几日,那叫一个昏昏沉沉。用杨宇桓的话来说,睡得跟死猪没两样,所以猪头九这一睡便错过了一件大事。

两日前,皇帝封了位郡王,据说这位郡王是徽王的次子,正是十多年前因为火灾而丢掉的那位。怎么就封了次子做郡王呢?临安城谁不知道徽王还有位嫡出长子,若说袭位也应当是这位爷呀。

可是如今是个拼娘的时代,这新郡王的生母正是如今受宠的淑妃娘娘。亲娘成了皇帝的妃子,自然便与众不同,于是甭管他什么次子长子,皇帝一句话还压不过血统吗?抑或有传闻,其实这位郡王爷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封了他,便是要让他一步步继承自个的皇位。

其实这都是妄言,事情远没有世人想的那么复杂。

“其实皇帝封我这郡王是很不情愿的。”郡王自个是如此说的,“若不是先前皇帝亲口赞了余状元那篇关于兄弟亲情的文章,而觉得不能自扇脸面,我如今只怕也如我那兄长一样,早被人看管起来了。”

虽然杨宇桓跟九丫说过很多遍郡王的封号与赐名,但她依然记不住那个字儿,不过好对方依然是当初的市井模样,还是那个边说话边剥瓜子仁给她吃的柴胡。

今日柴胡来探她,本就长得好看的模样如今套上了昂贵的衣裳,骨子里那股市井气也被压了下去。据说,他如今已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便争相谈论的香饽饽,与未“被断袖”之前的杨三公子的名气不相上下呢。

看着如今衣冠楚楚的少年,九丫更多的是佩服杨宇桓的本事,算准了余有年的文章会被书生们广为传授,算准了皇帝会亲口赞颂,算准了皇帝会顾着自已的面子。不过这样的算计,真的没关系吗?毕竟那人还是皇帝。九丫有些替自已担心,以杨宇桓的胆识与能耐,她要如何自保呀。

“阿九,你有听我说吗?”柴胡见她走神,不由得提醒。

她忙回了神,笑着道:“有啊有啊,我只是在想,你何必担心呢,你亲娘定会保你周全的。”

柴胡点了点头,“这倒是,我其实倒想去见见我那兄长。”

他口中的兄长自然是早年封为国公的徽王长子乾宁,早年九丫在邹府时,曾听她爹在她大哥面前提过,说他是个极有本事的人物,可惜生错了地方。她爹邹大人是什么人,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官儿,他在外面赞谁,那便是对方得势,而在自家夸人,那定是此人确有些能耐。

如今柴胡提到乾宁,还说要去见他,九丫觉得有些不妥。她相信柴胡确是兄弟情深,可那国公爷呢,定会觉得他是去炫耀,毕竟徽王死后应当袭位的是他乾宁。

琢磨了一番,九丫便要开口,但还没着声,却被门外走进的人抢了先。

“微臣倒觉得此事不妥,王爷可知,皇上最怕的便是结党营私,你倒是觉得兄弟情深定要一见,可在皇上眼中却成了拉帮结派兄弟勾结。况且,我们关着门私下来论,当今皇上本是无子,依照前代的规矩,皇位本是要传于侄系,也就是说正是这位国公爷。但他却宁可舍近求远,选了当今太子,便能看出其用心。”

能将事态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已没几人,而能将事态分析清楚且直言不讳的,也许只有他杨三公子了。柴胡深觉这话有理,而九丫再次为自已的命运担忧起来,这不,皇帝又被算计了。

九丫醒来后的第五日,在杨三公子的安排下,一园三人挪了个住处。原因:身负“重伤”需要静养的九丫占了杨三公子的寝房后,杨三公子在大志的陋室里受了五日的酸气儿,实在再难忍受,于是将心一横,开了金口,“搬家。”

依大志所言,那所去之处才真正是杨三公子的地儿,而如今种紫薇的地方其实是已逝的先夫人的花园。因觉得自个园子太过张扬,所以杨三公子才长久的住在这边。而此次搬回来,确是托她九丫的福。对于九丫的这一功劳,大志很是感激,自她丢掉他的酸缸、占用了自已的房间、将他踢去园后草棚之后,他第一次对她带了笑。

搬了园子的第一日,九丫便体会到了杨家的豪气,什么奇石奇花奇兽都不在话下,走进去更是眼界大开,里里外外几进几出,后面还带了一泉池。看来这杨老爷不像传说中那么不爱这儿子呀,九丫如此想,但知情的大志却如此说:“这算什么,大公子那园子,台阶都是白玉做的。不过我倒觉得我家公子的园子更有意境一些,只是除了这园名。”

大志也知道何为意境,九丫不禁笑问:“什么名字?”

“负俗园。”大志呲牙,“别人的都是什么畅春呀簟秋呀,公子可好,一取名便带个‘俗’字儿。”

九丫顿时瘪了瘪嘴,“我还当你真懂什么叫意境,‘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仕不谋禄’,这园名可是取自嵇叔夜的诗,我琢磨着,他大概是想做那样的人,却又觉得不能,兴许有些矛盾吧。不过负俗负俗,却有与世不谐之意,你家公子还真是个自负之人,连取个园子的名字也得彰显自已的独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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