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呢?”
“钥匙在哪里?”
“赵姨,车钥匙去哪了?”
老宅里,闵夏染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处能够放钥匙的地方都被她翻遍,电视柜,水晶茶几,抽屉,沙发,吧台,客厅,厨房,又跑去楼上房间找。
上楼的时候因为动作太急促,磕到楼梯绊住,膝盖狠狠的和大理石阶梯相撞。
她痛的锁眉,不顾磕出了伤口,她快速爬起,扶着墙继续走。
“太太。”保姆在身后不知所措,想要扶住她,却又被推开。
“是不是他让你把钥匙藏起来了?”她头也没回继续上楼,这个问题不用保姆回答,她自己心里清楚。
宋衍万事巨细,不让她追肯定也不会给她留这个机会。
她红着眼,跛着脚,两步一个阶段。
血落在地面上,腥红。
“太太,先生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身后保姆语重心长。
为了她好?
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她就是不要宋衍再为了她,把自己搭进去。
全身的力气终于在再次跌倒的那刻失去,她无助的跌落在阶梯上,想要扶着墙起身,没成功。
保姆上前扶,她再次甩开。
还是那句:“给我钥匙。”
保姆摇头,手心紧紧的交织在身前,自从有了上次说错话的教训后,更不敢妄自行动。
“给我车钥匙。”她抬起头,眼泪就这么从眼眶滑落。
她叫嚣着,喊叫着,最后变成了乞求。
今天是她哭的最多的一次。
也是她最最无助的一次,比赵翼成找上她,把她压在身下时还要无助。
保姆满脸为难,就这么在她身侧守着她。
就是没有给她钥匙。
她失落的收回视线,疲惫至极的将自己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着。
她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宋衍的时候,也是在那一次喜欢上他,一喜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那次。
他站在讲台上说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站的笔直,身上的校服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像新的一样,眼睛雪亮,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很好听。
那是个夏天,窗外蝉鸣聒噪,本来昏昏欲睡的课堂,他的声音带走了所有的困倦。
他说:“我想成为一个国家引以为傲的军人,不想成为和我爸妈一样成为商人,商人重利,军人可以保护国家,保护人民,我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军人。一生清正,光鲜,有价值。”
这还只是一个刚上小学时的宋衍的抱负,换来了满堂的掌声,就连老师也点头赞许。
也带走了她未来所有的欢喜。
后来,宋衍做到了。
从军,做清正的事,保护国家保护人民,顶天立地,铁骨铮铮,光鲜有价值。
而不是从商,杀人不见血,利益追逐头破血流,没有感情的金钱的奴隶。
这就是宋衍本该有的模样,哪怕再活一次,他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可是他也不能让别人的血染了最本真的他。
他不该如此。
赵翼成更不配让他这么做。
可是她拦不住他,也是她提出的离婚,让他才有了这个想法,走这步不能回头的路。
怪她。
哭声在老宅内回荡,越来越响,听的人揪心。
*
*
宋衍的车子开得很快,一路闯了红灯。
很快,车子抵达目的地。
开车门,下车,抬头看了一眼,大大的HQ印入眼帘。
他以为,他不会再和这个集团这个人有任何的关联。
只是,他现在明白了,人这一生要珍惜和守住的东西不多,一旦有了,是可以付出所有的。
什么原则底线,什么宏伟抱负,都不重要。
没过多的停留,他径直上楼,以他的身份很快就被接到总裁办公室。
他在办公室里看到另外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就在上一次的订婚宴里,她还是众矢之的。
而现在,她是韩凛身边最亲近的助理。
宋衍扫了一眼她,后者并没有把视线过多的留在他的身上,他们始终都没有过正面的接触,她不认识他,也无暇关心其他人的冷清模样。
秦筌影给他倒了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她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夹杂任何的私人情绪:“他在开会,大概十分钟。”
她称呼韩凛为他,没用敬称。
话意却冷冷的,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意思是他自便。
韩凛在十分钟后出现。
进门,他的视线先落在另一侧办公桌的方向,是习惯使然的动作。
而秦筌影始终垂着头,似乎是知道这个时候除了韩凛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就这么进来,所以连头也懒得抬。
仅数秒,韩凛收回视线,朝宋衍身上望。
宋衍朝他点了下头。
韩凛走近,拍住他欲起身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坐。
韩凛在他对面坐下,叠着腿。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韩凛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多大的情绪,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才没有意外。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宋衍自嘲的提了提嘴角,像是在说,没瞒的过你。
韩凛起身,亲自倒了两杯酒,在小吧台上有两只用过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收拾,韩凛把它们推一边,拿出新杯子。
看的出来,平时倒酒这样的事情,都是他做。
韩凛把其中一杯酒推到宋衍的面前,又以刚才的姿势重新坐回去。
没说话,是一副要听宋衍开口的模样。
宋衍端酒,喝了一口。
韩凛看着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也往嘴里送酒。
这个决定,宋衍做的很难,却也干脆。
一口酒下喉,宋衍把酒放回桌面。
“我想要赵翼成的命。”宋衍望着韩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也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他的嗓音冰冷狠厉。
下了狠心。
也没拐弯抹角,直指目的。
韩凛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很懒散,宛如宋衍口中的那个人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宋衍的这句话落下,办公室内另一侧的视线也传来。
只停了片刻,便不动声色的收回。
他从韩凛的视线里得知,秦筌影望这边望了一眼。
“如果我不给呢?”韩凛说。
宋衍依旧看着他,视线里的坚定,足以表达一切。
不给,他也不会算了。
韩凛点了下头,懂了。
“非要不可?”韩凛又问。
不是因为他不想给,而是他在给宋衍思考的空间,这样一来,他的手上干净不了了。
宋衍没犹豫的答:“非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