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牛老板老婆一听，火更大：“你别和我提那死干心儿，提起他我更想死，就算我现在不死，以后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砍死，我还不如现在就带上妞妞，和老牛一块儿去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牛老板生了一儿一女，除了现在的五岁闺女妞妞，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叫牛二小。
当初给他取这个名字，原本是期望他和放牛娃王二小一样，勤劳肯干。
谁知这牛二小却十分顽劣。
从小就和一帮混混在一起，不学无术就算了，十几岁的时候，还在村子的大草树下强奸了一个姑娘，被送到少管所呆到二十岁才放出来。
后来出去打了几年工，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还不惹了什么事儿躲还回村子。
那时候牛老板两口子还没来北城开粥铺，一家人窝在村子里的老三间青砖房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牛老板两口子平时除了干活，还得伺候这小子。
而这小子，动不动就对两口子破口大骂，有时稍不顺意，就拿着菜刀追的两口子到处跑，经常逼的两口不敢回家，只能在村口的大黄角树下打转转。
两口子一合计，这儿子就是个不孝子。
现在两人都还能干活种粮食都这样，以后老了不能动了，他还不把自己两口子背起来甩到河里去？
于是就在四十几岁的高龄，又生了个闺女。
那会儿二胎政策还没普及，生闺女还罚了两口子几千块钱呢。
后来这个儿子变本加厉，在家吃老牛两口子的喝老牛两口子的，还动不动对老牛两口子又打又骂。
最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穷，又看不起老老实实打工那几年工资，竟然干起了粉头龟公的勾当。
什么叫粉头龟公呢？
这是老牛他们那儿骂人的话。
在古代，因为女子涂脂抹粉的，因此管女子叫分粉头，后来，又用粉头来称呼青楼女子。而那些穿个小马褂，长的跟个倒夜香似的在青楼门口招嫖的男子，就叫龟公。
这牛二小，就干起了龟公的勾当。
他怎么干的呢？
自古以来，妓女这个行业从来就没有断过，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明里暗里的一定有妓院。
现在扫黄打黑严了，妓院便开在暗处。
他们那儿的镇上，有一家泡脚的地方，明面上在店面里泡脚，虽然没有美女按摩师，但暗地里却有这个服务。
牛二小还记起来，那泡脚店还是自己一个高中女同学她爸开的。
有一段时间和那个女同学走近，那女同学还给牛二小讲他们洗脚店的经营策略和一些洗脚店的事。
让牛二小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说有一个初二的女生，跑到她爸那儿去，说要卖身，只为了交学费。
后来第一次让她爸玩过了，才送下去接客。
那个女生说过，这一行利润很大，她爸爸什么也不敢，只需要在妓女从恩客那儿获得的服务费中抽水，一般是抽四成或者五五开。
因为她爸提供场地，五五开也不过分。
有时候妓女和恩客外出，回来的基本费用也是要抽水的。
相当于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坐着就有很多女人用双腿为你赚钱。
牛二小久久没工作，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件事，他也想每天什么都不做，又有人为自己赚钱。
就跑到当地的中学去，网罗了一帮学习不好的女混混。
大多是些不想学习，又想穿奢侈品吃大餐的货色，牛二小就诱导他们去卖身。
而场地，就在牛二小家中，那老三间的青瓦房中。
为此，他还特意腾出一间来，从牛老板两口子咬了一笔钱来装修一翻，专门作为那种场所。
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分头龟公生意。
因为现在打的严，他是这样做的。
先带上那些打算卖身的妹子，到处游玩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人中，有那个意愿的，就会被牛二小约到KTV唱歌，在灯红酒绿里，他们会挑看对眼儿的妹子一唱歌，让妹子坐在自己腿上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的。
唱完歌，牛二小便会邀请他们去自己家玩儿，美名曰吃个晚饭。
在牛二小家中吃晚饭时，看对眼的男女只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心思，此时女子站起来，就往那个房间走。
男的自然也会跟去。
两人完事了又出来，继续吃吃喝喝，顺便给下一对腾地方。
因为是在农村，又在私人场所，又是这样吃吃喝喝的事，便没人能来扫黄打黑了。
牛二小还因此赚了不少钱。
他赚钱后，没给老牛两口子花一分，整天只知道下馆子喝酒，前段时间还约了人去大城市赌钱，输了后回来，招了更多人嫖娼。
时间短的时候，村里人不说什么，只当他们家有人聚会。
可时间一长，再傻的人都看出几分门道，哪儿有人家天天聚会，有男有女的，十有八九都是那种勾当。
甚至村里还有几个老光棍，一辈子没讨到老婆的那种，上门来问价的。
被老牛两口子拿扫把赶出去后，就开始大肆宣扬老牛家是个鸡窝，搞的村里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连他们才几岁的女儿都骂上了，说鸡窝里养小鸡，只怕这小鸡养不到十岁，就不是雏儿了吧？
两口子受不了村里的闲言闲语和难听话，这才将家中的粮食卖了，又找亲戚借了一笔钱，来北城开了个粥铺。
谁知还不到一年，眼看粥铺刚刚进入盈利，妞妞却查出白血病。
这病还没钱治时，老牛却出了意外。
老牛的老婆一想到这些，哪儿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也实在没什么活下去的希望。以前还想着要把女儿抚养成人，现在女儿可能比自己还先走，自己也一起死了算了，走快点，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遇上，一家三口做个伴儿。
说着，就拉起自己女儿，要往商业街的一个大喷泉冲。
那个喷泉在商业街中心，挖的又大又深，围着一个罗马雕像，四周都是水，她们身上绑了石头，沉下去准淹死。
谢林眼疾手快，赶忙拉住她。
他说：“牛嫂子，你别灰心。现在老牛大哥不在了，自然希望你和妞妞好好活下去。这样吧，我给妞妞捐款，让她去治病。”
“你.....？”
老牛老婆一听，嘴张的老大。
还没反应过来，谢林已经掏了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是我之前攒的。你们先拿去用。”
“不不不，”
老牛老婆本来想拒绝，但又不忍心自己女儿死，便接了这钱，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将银行卡往谢林怀里推：“用不了这么多。”
谢林说：“你先拿着，用多少算多少。”
牛嫂子一听，对谢林又一阵千恩万谢，还说以后一定还给谢林。
谢林摆摆手，说捐钱不是借钱，不用还，叫牛嫂子赶快去处理好老牛的后事，给妞妞治病。
牛嫂子又谢了一阵儿，才跟着抬尸体的车去了殡仪馆。
谢林见牛嫂子走了，自己才从粥铺三两步回了青镜堂，一回去，只听见张山河一声：“哟！大善人回来了？”
谢林白了他一眼，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事，”
张山河说：“积德行善，这还是一件积阴德的事呢。可以提升功德的。”
谢林吃了一个张山河的蟹粉包，这老货自从来了谢林店里，早餐都吃最贵的。别说，还真好吃。
他将包子吞了，才说：“我捐款不是因为想积阴德，是因为我真的不忍心见牛嫂子和她女儿区死。我也并没有因为捐了钱做了好事儿沾沾自喜，我觉得这就是件很平常的事而已。”
张山河点点了头，刚想说至善之心，就是这样了。
好比一个花瓶在你面前倒了，你顺手扶一下就过去了，不会因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在心里想半天。
做了好事想让人知道得到赞扬，这种有目的性的，不做也罢。
至于再心里念念不忘沾沾自喜的，更不可取。
此时，门突然被人“扣扣扣”三下，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正站在门口敲门。
她敲门可不是因为礼貌，而是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一见谢林和张山河回头了，她手里的包一甩一甩的，大摇大摆就走了进来：“请问，你们这旮旯谁管事儿啊？”
“是我。”
谢林语气不卑不亢：“这位夫人，你有何贵干？”
妇人一屁股坐在黄花梨木上，还毫不客气端起青花瓷茶盏，还跟喝大碗儿茶似的，碗盖儿在碗口划拉的哗哗响：“俺们家出了个邪事儿，你去给看看呗？”
谢林现在不仅接看风水，连邪事儿也接上了。
他就问妇人：“你先说说，什么邪事儿？”
妇人说：“是这样儿，我们家小孙女儿，现在两岁了，刚学会走路。有一天我儿媳妇带她出去玩儿，走回来后就病了，现在都没好。”
“什么病？”
谢林照惯例一问：“有没有去看医生。”
妇女一听，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还叹了口气：“哎！就是一直发烧，去看医生，医生们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有的还让我准备后事儿，你说气人不？”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还是我儿子的遗腹子。”
“我儿子不在了，现在就指着这一个孙女传递我冯家的香火呢！那些个庸医竟然叫我准备后事，我不砸了他们招牌已经算客气了。”
谢林眉毛一挑：“所以你来找阴阳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