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大娘坐在地上用草帽子扇着风。
她们看秦成业动作麻利，其中一位看起有五十岁的老大娘说道：“小伙子，割完了帮我们也割点吧，年纪大了，手脚都不中用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割到什么时候。”
她想的是，他这么卖力的干活还不是为了在慕知狸跟前显摆，她要是当着慕知狸的面直接说这一句话，他肯定为了面子不会拒绝。
没想到的是，秦成业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拒绝了，那位老大娘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旁边的人咧着嘴笑道：“人家过来帮知狸，那是因为知狸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帮你算什么？别在这做白日梦了，起来了，干不完都别想回家吃午饭了。”
这位大婶说得对，他来是为了献殷勤的，而不是为了做无用功的，有给她们帮忙的时间，他还不如去她家帮忙把柴给劈了。
慕知狸只是听她们说，也不插话，看他热的通红的脸，她从田垄拿了碗在带来的陶瓷罐里倒了一碗水给他送到跟前，“给。”
秦成业接过水大口吞咽着，喉结滚动下发出咕咚的声音，看起来有些性感的动人。
慕知狸看他一口气喝完了，不禁问道：“还要吗？”
她递过来的水，似乎更要甘甜一些，秦成业想都没想就点头，就算是不渴了他也要。
一连喝了半罐水，秦成业更来了干劲儿，帮她把麦子割完，他抹了一把汗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哎，你先等等，我送你。”
慕知狸让他站在地头等着，然后跑到小生产队组长那说清楚自己已经干好了，便提前收了工。
这个点地里人正多，走在路上还有不少人打趣，慕知狸羞红了脸，她拉着人去了村东头的一个小树林里，掏出了手帕，“擦擦汗吧。”
盯着那块方帕，秦成业心神荡漾，要是她能为自己擦汗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过于热切，慕知狸耳根有些绯红，咬唇把帕子往他跟前一送，等他接过去，就不自在的扯着衣角说：“今天麻烦你了。”
他攥着帕子没舍得擦汗，“不麻烦，应该的。”
慕知狸拘谨说道：“那……那我先回去了。”
他有些不舍，“好。”
慕知狸目光放在他手上，意思是赶紧把汗擦擦，他闹了个红脸，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然后就双手还给她。
慕知狸盯着那块明显黑了一层的帕子，把眼底的嫌弃掩饰，抿唇笑着说道：“你留着吧。”
他手指微动，忍住把它放进胸口口袋的冲动，勾了勾唇角
慕知狸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鼓足了勇气，搔着后脑勺道：“那什么……”
慕知狸抬眸看他，“恩？”
他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我妈的意思是想让我赶紧结婚，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慕知狸有些胆怯的垂目，“我……”
“我不急，你要是觉得为难，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可以等。”他急切道。
慕知狸头垂的更低了，声音轻不可闻道：“我……我都可以……”
巨大的惊喜砸下来，秦成业有些茫然无措，结结巴巴道：“我……不是……你说什么？”
“我……我没什么……意见。”她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在一起才好玩啊。
秦成业，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这个瘸子放弃什么呢？
她怕自己眼底的恶意露出来，撂下一句她先走了，就跛着脚离开。
独留秦成业愣在原地，过了良久他嘴唇能咧到耳后，把帕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除了他染上的臭汗，还有她指尖留的清香，心就似是得到了慰藉，他昂首阔步往回走。
回了村，他先是到队长那报道了一下，然后就去地里将留给自己的那片麦子都割完，等他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村里通电比较晚，前几天还听村长说这个通电的事儿，说是让村里的几个青年去买电线，在到乡里请人把电扯过来。
西屋里有微弱的亮光，他洗了一半脸，去厨房拿了几个窝窝，连都没热，又断了一小碟腌制的咸菜，把饭放院子里圆桌上，喊道：“妈，饭吃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咬了一口粗粮窝窝，“妈？”
西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秦母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着月光下大口吃饭的儿子，又酸了鼻子，她哑声道：“怎么才回来？”
秦成业把嘴里的饭咽下，笑着道：“去大李庄了，妈，你选个好日子确定一下婚期，再通知一下邻里邻居，我打算过了夏忙把人娶回来。”
握着拐杖的手收紧，她气的浑身发颤问：“问过她的意见了？”
月色下，他不怎么能看清秦母的表情，“问了，她没意见。”
秦母心底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讥讽喊声道：“她当然没意见了！她能有什么意见！”
他错愕，“妈……”
秦母从下午就开始等他回来，她一个人待在屋里想了很多，想她这辈子都是过的什么日子，想她为了不给秦成业添麻烦，为了不让村里人笑话，连出门都很少出。
他怎么能娶一个瘸子！
他是想一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吗？！
她态度坚决，“明天你就去把这婚事退了！”
秦成业从凳子上起身，把窝窝头放下，“妈你说什么呢？”
“听不清我说话是吧！我说让你把亲事退了！”
秦成业拧眉，“好端端的你说这做什么？”
“我为什么说这你不知道？你回来怎么不说那女娃是个瘸的？要是知道是个瘸子，我就不会让你去见第二面！”
他听到瘸这个字眼，由心底的排斥，“瘸不瘸又不重要，人好不就行了。”
“好心肠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你明天必须把亲事退了去。”
“你家业表哥今天来了，你知道你表哥过来说什么吗！他给我说，她家里面兄弟姐妹一堆，才二年级家里人就不让她上学了，在家里放羊！断了一条腿，人长的还又黑又丑！都是村里嫁不出去的人，没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