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这样想着，她敛下眸子，随后快速的将手机关机。
她终究还是没接，因为她不敢。
凌亦阳对于季瑶瑶现在的态度，和他的所作所为，让她不敢冒险。
甚至于，这个蓄意因为关机而挂掉的电话，她都不知道凌亦阳知道了，是否会给她惩罚。
顾清欢想到这，心里又止不住的疼起来。
她很愤恨自己现在的被动，卑微。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恨这样的自己。
顾清欢心绪复杂的在床上蜷起身体，心中的苦涩在不断的蔓延。
现在的情况，让她心力交瘁。
她心里煎熬，矛盾，挣扎。
“清欢，让你睡觉，你这是做什么呢？”
凌亦阳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的一幕。
顾清欢在床上，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她的头，低低的埋在膝盖之间，长发散乱的垂在她的身侧。
凌亦阳的话，并没能让顾清欢做出任何反应，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完全没动。
“顾清欢。”
凌亦阳看到顾清欢这样的状态，脸色难看的再次叫着她的名字。
“恩？你回来了？”
顾清欢终是有了反应，回了神，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脸色苍白如纸。
凌亦阳的眸子沉了下，走到顾清欢的身边。
“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只睡三四个小时，不觉得累，不觉得困么？”
顾清欢抬了抬眼，没吭气。
“今天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走，那么，你告诉我，你还在闹什么？你在拗什么？”
“……”
顾清欢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凌亦阳，目光里很空。
她的心里，在不住的重复着凌亦阳的话。
她闹什么？其实，她需要闹的事情，可真是多了。
如果可以说的话，她很想要细细列举出凌亦阳这些日子以来，让她心里受到的种种煎熬。
一个季瑶瑶，就那么让他放不下么？
一个初恋，就那么重要么？
他是不是忘记了，如果他真的那么有初恋情节的话，那么，其实，他也是她的初恋呀。
可是这些，说了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甚至，还会破坏他们现在的相处氛围。
她不想反驳，不想顶嘴。
若是，她还有什么应该想的，还有什么能想的，她现下最该想的，就是她的胜率。
她可以，再度让凌亦阳回头改变心意的几率。
太低了，昨天的她在冲动之下，头脑发热，今天的她，多多少少还是冷静的，可她也是矛盾的。
她一方面，想要放手一搏，一方面，想要挽回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尊严，想要对她现在的疯狂叫停。
她的脑子，乱极了。
她总是不甘心，不死心。
就像方才，她明明看到了，凌亦阳同季瑶瑶的平淡，她说的是对的，她想的是对的，那么，她就应该再努力一次，就一次。
反正，两个月以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她不想再纠缠，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认。
事实上，她也真的没有力气再纠缠了。
对，一切就该是这样的，也只能是这样的吧。
尽管，她心里早已经半点希望都不抱了。
其实，她很胆小，从来都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势强悍。
她的执拗，倔强，只是她保护自己的外衣。
“顾清欢，别折腾了，恩？说话，有话你就说出来，别一个人在那里闷着。”
顾清欢异样的沉默，让凌亦阳不禁缓了缓他严厉的语气。
他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侧柜子上的手机。
他眼眸中，划过一丝微光。
对细节，向来很注意的他，很清楚的看出他那放置电话的位置有过移动。
顾清欢查他的电话了？她想看些什么？
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似乎同季瑶瑶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分内容的东西。
他们平时里，大多都是一些寻常的交流。
那些平常的交流内容，他不认为会让顾清欢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没想什么呀，就是你离开了，我睡不着。”
顾清欢苍白的脸上，很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
她笑的很勉强，这让凌亦阳的脑海中，不禁蓦地浮现出强颜欢笑这四个字。
凌亦阳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没有必要佯装什么，清欢，你性子直，装也装不像的。”
“哦，但是我真的没想什么，如果真的要我说的话，那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顾清欢看着凌亦阳，言语间半真半假。
“如果我要离开，会告诉你，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清不楚，昨天的事情责任在我，不是你的问题，或许你说的对，清欢，我是喜欢你，我对你存有感情，我不想再做伤害你的事，也不想说伤害你的话，两个月为限，就这样吧。”
凌亦阳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有情绪的。
顾清欢不知道，她是否要将他这样的情绪理解为他的不情愿。
可他们之间，她现在也实在无法扮演一个善解人意，体贴入怀的女友角色了。
她想，他这么说，也是给她留了面子的。
在他的心里，她应该面目可憎，任性妄为到极点了。
但是他不开心，他郁闷，她呢？
她现下的确自私了，她就是要自己不开心了，也一定要扯上他，她对他绝对绝对不要放手。
“这是你对我的妥协么？”
顾清欢听到自己有些黯哑的声音，响起来。
她在反问他，同他做着确认。
但她这会，却找不到自己该有的表情。
她是应该开心的吧？毕竟，这本就是她提出来的条件。
顾清欢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会，居然对这个问题，不像之前那样确定了。
“清欢，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是不是妥协，我想这并不重要。”
凌亦阳刻意回避着顾清欢的提问，没有给出她明确的答案。
顾清欢撇撇嘴，没再发问。
虽然她想要知道，想要铭记，现下每一个让她疼痛的细节。
从而，以此让自己多涨一点记性，不至于以后在同样的事情上再度跌到，甚至于，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自己以后彻底放开凌亦阳，对他做到实实在在的死心，在没有他的生活中，对他再无半点惦念。
但面对凌亦阳的不配合，她也没有继续发问。
反正，他就算是不说，她也懂。
是否一定要听到他亲口承认，其实也并非真的就那样重要。
凌亦阳看着顾清欢安静下来，没了在说话的意思，他抬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清欢，吃了吧，我是为了你好。”
顾清欢垂下眼，始终泛空的眸子里，终是有了情绪反应。
凌亦阳看得出，顾清欢很震惊。
她的脸色，比较之前愈发了几分。
只是，她什么都没说。
她在短瞬间剧烈的情绪起伏后，变得极为平静。
她看着他，“凌亦阳，给我一杯水。”
顾清欢就那样，当着凌亦阳的面，很是顺从的吃下了白色避孕的药丸。
这真的是件挺讽刺的事，不管是对凌亦阳来说，还是对顾清欢来说。
在此之前，凌亦阳从没有想过要让顾清欢吃这种东西，更别说，亲自为她准备。
顾清欢这样顺从的反应，让他有些错愕。
她这样，让他真的看不懂了。
她不是应该愤怒，气愤到跳脚么？可她偏偏这样反常。
凌亦阳凝眸，仔细观察着顾清欢。
“怎么了？”
顾清欢看到凌亦阳探究的视线，一脸莫名的问着他，就好似，她真的不知道，他在困惑的是什么一样。
“没什么，清欢，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接下来的想出里，我会很注意，昨天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在发生，你毕竟是个女孩，有了孩子对你未来没什么好处。”
凌亦阳有些多余的，做着解释。
顾清欢看着他这样，心里很是怅然。
“我知道的，要孩子这件事，本就是两人的事，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我一个人有想法也没意义，再说，就算是我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为孩子考虑，我现在最多只能勉强养活我自己，怎么好拖着一个孩子跟我受苦。”
顾清欢眨眨眼，那之前苍白的脸色已经变为正常。
她有些恍惚的，不禁想要曾经。
曾经的凌亦阳，那个时候在面对孩子的问题，可是很坦然的。
那会，他还给了她承诺，只要是怀了，那么就生下来。
但时过进迁，那样的时光已然一去不复返了。
“清欢，你能明白就好，我去做饭，饭好了我会过来叫你，这段时间我都会过来陪你，直至你的脚好了，其实我知道，你在学校里并不开心，既然那么不开心，借着这个机会，你就不要去了。”
“每天都过来？你方便么？”
顾清欢听着凌亦阳的话，扬了扬眉角。
她的情绪，依旧平静。
不过这一次，凌亦阳看得出，顾清欢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示，但她明显还是开心的，她终究是在意他。
这种在意，无法隐藏。
“我这边的事情会处理好，但是清欢，我希望我们这样的联系，除了我们两个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日后你在片场同瑶瑶遇上，你……”
“我知道的，我不会多说，这一点我们一直都有共识了，不是么？凌亦阳，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话，再者说，如果你真的很担心，我可以做到以后都避开她，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只能保证，不会是从我这里泄露消息而已。”
顾清欢的态度，不似之前那样软，也隐隐的透出一点强势。
凌亦阳没太在意，只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你们碰上。”
“哦，估计这一个月不会有碰面的机会了，学校这段时间我不去了，你会给我请假吧？”
顾清欢并不是不想要继续上学，可学校里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她的确有些难捱。
她同凌亦阳之间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夏雨薇也走了，她的脚又受伤，顾清欢想到班级里还有个缠着她的孟雪，心里也是生了退意。
“我会解决，你别乱动，一会我给你换药。”
凌亦阳听着顾清欢的问题，言之凿凿的说着。
他们两个人，现下的相处在少了针锋相对后，再度变得和谐。
只是这和谐当中，透露着隐隐的诡异。
顾清欢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凌亦阳去了厨房后，房间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闹腾了这么久，原以为半分睡意都没了的顾清欢，这会，反倒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