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派个人去勾引他啊。”小娃脱口道, 见黑子神色有些诧色，才惊觉过来自己说了啥。
这说的啥玩意啊, 怎么有种在说自己的感觉。小娃神色有些讪讪，连忙装傻道，“这事我再看看, 我突然觉得有点晕乎，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黑子哥。”
黑子说这话时, 本是想着小娃之前跟陆铭志有过曾经，要从这方面下手比较容易点, 不过有点损，点便宜不占, 且小娃一心想着避开人, 再选这法不是自投罗网么，所以他才说得那么犹豫。
没想到小娃想岔了去，竟想着让别人上。要是那人随便啥人都能瞧上眼, 也不会现在还是寡佬一个了。
黑子瞧着小娃有些尴尬，心里也不自在，这番话溜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连忙点头, “行。”
小娃不敢多留, 小跑着回了家, 一关上门就连忙到井边去洗脸冷静。李全宏这会起了身，正打算去寻黑子，就见小娃在井边忙活, 好奇地问道，“小妹你在干啥啊？脸都快给你搓烂了要。”
小娃连忙停了手，再伸手抹一次将脸上的水甩净后，才怼回去道，“你懂啥，脸这样洗才干净，像你那样随便抹抹，迟早得变大花猫。”
莫名其妙被怼，李全宏有些摸不着头脑，“吃辣椒了啊，火气这么大。”
小娃假装生气地冷哼了声，不敢再开口，怕让他瞧出端倪来，正好张氏也回了来，见李全宏还杵在家里，道，“你咋还在家啊，我瞧黑子都在外头等你了。”
“啊，是嘛。”李全宏这会顾不得探究小娃的不对劲了，连忙拾缀好自己出门找黑子去了。小娃暗舒了口气。
张氏没察她的不对劲，唤她去拿厨房酒糟酸笋后，又招呼李大盛出来，“他爹，别在屋里窝着了，赶紧收拾收拾跟阿强拜师去。”
李大盛应声出来，张氏道，“我借了一两多银子，我包一两给你拿去，剩下的就留着给你明个儿去买糯米。这一两银子是比阿宏那边要少些，你再拿上一坛酒糟和一坛笋去凑凑面子，等日后手头松绰了咱们再补些。”
“行。”李大盛应下，见小娃将酒糟抱出来了，连忙去接，放到箩筐里。
张氏则趁他忙活这档，进了屋，将小娃给的八两银子里拉出一两来，又赶忙给藏好。拉出来的一两银子用小荷包装好后，才拿出去给李大盛。
李大盛已经将酒糟和竹笋都装好了，伸手接过银子后，招呼李全强一起出了门。
张氏瞧着紧闭的门，轻叹声，对着小娃道，“这女人啊，还是得藏些私己在身上才是长远，你以后嫁了相公，可千万别跟娘这样傻，分毫都给拿出了手。就像你爹那样的，也不是个差的，但瞧瞧咱家，要不是你……这日子又得可劲捱了。”
关氏疼女儿，出嫁的时候不仅给张氏备了整套的嫁妆，还偷偷给了她一些银两首饰当私房。本来，张氏也掖得挺稳当的，后来同李大盛感情越发好，又生了李全强李全宏他们之后，这银子就藏不住了，有次嘴漏同李大盛说了。
那时还没分家，口粮都是刚够份，养不肥人，张氏心疼父子三，时常会拿出私房偷偷给他们开小灶。若这样便算了，架不住李大义是个爱折腾的，不时就要往外撒点银子，李大盛心疼自己爹娘，便问张氏可不可以抽出点银子周济一下，这一来二去私房已所剩无几。
好在后来分了家。可初初的日子，也是真难过，张氏那点钱哪里还能掖得住，全给补贴家里了。这些年下来，家里挣的钱都不够花，哪里还能攒，张氏想着左右都分了家，倒是不必再藏着掖着，也就顺着歇了藏私己的心。
可这件事这么一捣腾，张氏那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小娃心里颇感慨，认真道，“我晓得了。”
这里不比在现代，女人可以寻份工作来支撑家庭开销，大多女子一辈子只能依附丈夫和家庭，根本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若不藏点私己，碰上那些对自己不好的丈夫，又到要用到银子处，真是哭都没地。
张氏感慨地叹气，瞧着小娃俏嫩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担忧，忍不住又嘱了几句，小娃皆一一应下。
李大盛李全强他们回来时，太阳都外西边坠了，张氏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小娃则给她打下手。
见人回来了，张氏便问拜师咋样，李大盛一脸喜色地开口，“挺好的，阿强拜成师后，王猎户允诺定将全部手艺教给他。别说，这王猎户人还挺不错，见咱们拿那么多东西去，死活给我塞了两支野鸡，你赶紧弄了给孩子们吃，咱们今晚庆贺一下。”
说着，将手里拎的两支野山鸡递给张氏，小娃连忙接过来，张氏笑道，“这王猎户还真是个实在人。阿强你以后跟着他，可得用点心学，别费了人的心思。”
李全强高兴地点点头，“我会的。”
小娃也笑道，“等大哥学会了，我就跟着你去上山，你打猎，我给你打下手，弄多点野味回来，吃个饱！”
“成！”李全强语气坚定地应下。
张氏笑，“就你嘴皮子馋，整天都惦记着吃的，还不赶紧将这两只鸡给理了，我炒菜。”
“我还要剪田螺呢，哥你来弄。”小娃道。
“成。”李全强应下，兄妹俩便开始忙活起来，好一会李全宏才回了来，见家里阵仗有点大，一下子便笑开来了，“咋这么大阵仗啊，大哥你拜师咋样了啊？”
“拜成了，明天就去跟王叔学。”李全强笑道。
“行啊！”李全宏很是高兴。
小娃边弄田螺尾边笑道，“你们可得好好学手艺，我以后就靠你们养了啊。”
“行，养你。”李全宏爽快道，李全强也笑着点头。
小娃笑了，只觉心里甜滋滋的。
还是家人最好。
这会李全强已经将两支鸡的毛都拔好了，他拎起来，进厨房拿刀准备开膛破肚，张氏见了，将炒好的菜递给他，自己拎了刀上手。
她干惯了这类活，动作比起李全强利索许多，不过一会功夫两支鸡便弄好了，她没耽搁，拿进厨房炒，小娃这会也将田螺弄好了，便拿去搓洗。李大盛也没闲着，拿出了家里的白酒，摆上了饭桌。
一阵忙活后，一家子吃上了饭。这顿十分丰盛，有肉有菜有酒，个个都敞开了肚皮吃，喜庆得很，到月娘都露脸了，才收了桌。
因有大户定，李大盛第二天出摊回来时，还买了几斤糯米回来，小娃吃过饭便开始着手捣腾起来，至于兄弟俩，这会都去学手艺了。
而张氏，则同李大盛在屋里数着出摊挣回来的钱，一阵乐呵。
因是要做给大户的，小娃不敢太随意，等到隔日傍晚装酒糟的坛子有味飘出时，才松口让李大盛拿去送。
李大盛买了六斤米，足足装了三大坛，重得很，一个人扛甚是吃力，便让兄弟俩明天也跟着他去，两人皆应下。
小娃在旁瞧着，起了心思，道，“爹，我也想要去。”
这大户瞧着是个出手阔绰的，她想去探一探，若是能借着这户人家将口碑打出去，那可是大好事一桩啊！
李大盛皱眉，“你跟着去凑啥热闹，乖乖在家呆着就成。”
小娃连忙转头去磨张氏，“娘，我想去嘛，我想瞧瞧定这酒糟的是户啥样的人家。你想啊，既是大户，认识的人定不少，若是能借着他们把咱们家这酒糟的名头传出去，那咱们还用怕咱们家的酒糟卖不出去么？”
“爹和大哥他们俩又是嘴笨的，这事啊，还得我跟二哥来。”最后一句，是附在张氏耳边说的。
那地痞连着几天没再动静，张氏心里安定了不少，这会听小娃这么说，思索了一会觉着也在理，遂道，“娃儿既然想去瞧瞧，你带她去便是了。你们三个大男人，还保护不了咱们家的娃儿么？”
李大盛没吭声，小娃又去磨李全宏，兄妹俩说双簧似的说了好一番，李大盛这才应下了。
天热了，那些虫蝉也都活络了起来，夜里总是叽喳了个不停，这波才歇，那波又起，跟奏乐似的，等到天边开始发白了才慢慢息了。
因酒糟重手，李大盛夫妻俩商量后决定今个儿歇摊，故而一家子起得比平日稍晚些。吃过早饭，父子三背上箩筐，带着小娃往镇上去了。
那户人家的管家那会只说主人家姓王，住在安兴路数去第六户，李大盛这会想了想，才迷糊这第六户是打哪边数起，只得敲门去问。好在运气还算不错，敲的第一户人家便是那王家。
开门的正是那天上门买酒糟的管家，李大盛轻声招呼兄弟俩把箩筐放下后，笑着对那管事道，“管家，还认得我不，主街那边卖酒糟的。”
管家瞧着眼前这几个穿着粗麻衣的人，本还有些迷糊，这会听李大盛这么说，喔了声，倒是对上号了，“记得记得。你咋来了，可是我要的酒糟做好了？”
“是啊，你不是说之前的酒糟吃着糙口么，我回去后给换成了糯米，保准不跟之前一样。”李大盛道，“你看？”
“行啊，帮我扛进来吧。”那管家招手，侧身闪到一边去让他们进来，父子三连忙背起箩筐，小娃跟在他们后头一起进了去。
青石板铺就的路往内延伸，平整且干净，与他们常见的泥铺路截然不同；庭院宽敞，错落有致地种着各种叫不上名的花，这会都打了花苞，让人觉得怪好看的，父子三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管家瞧见了他们的动作，只是笑笑，见一个丫鬟正好经过，连忙招呼道，“你过来，将他们带到厨房去。”
那丫鬟应下，那管家又转头对李大盛他们道，“你们跟着这丫头走，将东西放到厨房后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取银子。”
李大盛点头，“行。”
“你们随我来。”那丫鬟道，将他们带上蜿蜒的回廊。
这大户人家着实不同，瞧着深藏在回廊尽头的内庭，父子三暗吞了吞口水，动作拘谨了许多。
小娃倒是没觉得有啥，只是瞧着这宅院，心里起了以后也要起间大宅子的念头。
只是，这户人家的情况和她设想的不大一样。她本还以为是那种宅院大些，家里有个管家打理的那种富户，要见主人一面也不大困难，没想到是这种瞧着有些根基的大户之家。
小娃脑里莫名想到三妻四妾啥的。
她摇摇头甩去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心里难掩失望。面，肯定是见不着了，盘算又得落空。
她咬咬唇，沉默地跟着李大盛他们走。
说要去取钱的管家却没有直接去账房那，而是来到了大厅，里头的大谷夫妻同陆铭志正在聊天，他扬声喊了句才进来，林氏问道，“怎么了？”
管事道，“夫人，你喜欢的那味酒糟刚刚已经送来了，是用糯米做的，那小贩保证说绝对不跟之前一样糙口。”
坐一旁的陆铭志闻言，眼神微变，翘起了嘴角。
哟，还真是巧呢。
“真的啊。”林氏一脸喜色，想站起来却给坐在一旁的大谷给压住了，他轻斥道，“你可是怀了身子的人，要注意着点，要是磕着碰着我儿子咋办。”
林氏听见大谷的话，有些不满的蹙起了眉头，“张嘴闭嘴都是你儿子，这还没影呢你就晓得是闺女还是儿子了？也不怕人笑话。”
大谷一心想要儿子，不巧林氏前头生了个女儿，碍于婆娘他嘴上虽没说啥，心里却一直盼着，这会终于又怀了，可差点没把大谷给乐坏了，一门子心思认定了这胎是个带把的，话里话外都是我儿子，可紧张了。
哪个男人不想要个儿子，林氏晓得，可听了，还觉得心里头不大舒坦。
都说酸儿辣女，林氏不就是这样。大谷心里已经死认这就是个带把的，听林氏这样说也不大在意，“谁爱笑话便让他笑话去，老子不在乎。”
林氏见他这样，真是懒得理睬他，“行了，懒得跟你说，我去瞧瞧那酒糟。”
说完，站了起来，绿色罗裙下的肚子微凸，她惯性地用手托住，往外走去。
陆铭志连忙使个眼色给大谷，大谷会意，道，“诶，别急啊，我跟你一块去啊。”
连忙起身去扶她。林氏拍了他一下，低声嗔道，“阿志还在这呢，你凑啥热闹。”
“让他跟咱们一块去瞧瞧不就成了，又不是外人了，我正好问问那小贩肯不肯卖这玩意的做法，以后想吃了直接叫梁大娘给你做，方便。”大谷说。
林氏本还想斥他，听到后边的话心思又给分了去，“这法子不错诶。可是……这是人家起买卖的本，不可能会说的吧。”
“去问问不就晓得了。”大谷边说边带着人走。陆铭志暗笑，慢腾腾地跟在夫妻俩身后。
李大盛等人这会在那丫鬟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厨房，厨娘梁大娘晓得他们是来送酒糟的之后，招呼他们将酒糟等物放在橱柜里去。
父子三手脚利索，梁大娘检查无误后，点了点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李大盛搓搓手，“我们在这等等管家，这酒糟的账还没结呢，他已经去拿银子了。”
“行吧，你们站边上等去吧，别站在门口。”梁大娘不大在意地挥手道，往厨房里去了。
李大盛点头，让兄妹三往边上站去，李全宏略不爽道，“这人怎么跟赶苍蝇一样，这厨房又不是镶了金，至于这么紧张么。”
小娃拍了拍他，“在人家的地盘上可不就是这样，没啥好气的。你好好学本事，将来也能这么气派。”
李全宏没吭声。正沉默间，大谷和林氏来了，跟在后头的管事立马道，“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
李大盛本还以为被叫老爷夫人的定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这会拿眼瞧去，见两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心里颇讶然。
好在没忘礼数，略显拘谨地朝两人点了点头，跟着喊了句“老爷夫人”。
跟在后头的兄弟俩瞧着大谷，都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具体的来，只能压下疑惑，跟着李大盛一起喊了声，小娃眼睛转了转，从李全宏的后头往前挪了几步，挪到了李大盛身边。
原本站在拐角处等大谷的陆铭志，瞧见往前边冒头的小娃，手指微微握起，伸手去招在边上打扫的丫鬟，道，“你过来。”
大谷笑了笑，明知故问道，“这位阿叔怎么称呼啊？”
李大盛拘谨地挠了挠头，“我姓李。”
“原来是李大叔啊。”大谷笑笑，“这酒糟是您自个儿弄的吗？手艺不错啊，我家婆娘挺爱吃的。”
“是我家闺女弄的。”李大盛道。
这不明知故问么。林氏给他个白眼，转头笑着，“这玩意甚是少见，怪对我胃口的，不晓得你们是打哪学的手艺呢？”
这是试探？小娃眼睛微转，抢在李大盛开口前道，“这是我跟一小姐妹学的，只听她说这是她外家人会的手艺，旁的倒是没多提。”
林氏这才将目光定在她身上，笑道，“如此说来，这手艺也不是关起门的秘密事了，那你们肯不肯卖于我？我想买下这法子，日后想吃了也方便些。”
这话说得倒是直接。
“买法子？”李大盛立马瞧向小娃。小娃眉头微蹙，道，“夫人可不可以让我回去考虑一下？”
这法子若卖了，有好也有坏，她还得回去斟酌一番。
林氏预了没那么简单，这会也不强逼她，笑道，“自是可以的，你若愿意，改日再上门来教教我们的厨娘，若是不愿，便算了。”
她转头道，“这酒糟的钱，王叔，快带人去账房结了。”
她惦记着那味酒糟，说完后自个儿进了厨房。
“诶，好。”王管事上前，引着李大盛几人往账房去，站在一旁的大谷漫不经心道，“李大叔这味玩意虽不错，但名头不响，若不是听我那陆兄弟提起过，还不晓得有这回事呢。”
陆兄弟？陆铭志？
李大盛等人脸色变了变，小娃更是用诧异的眼光瞧着他。
兄弟俩这会算是想起这人是谁了。上回上李亚家讨债的可不就是他！没想到居然还和陆地痞有层关系。
大谷见他们变了脸色，没有再说旁的，只是道，“时候也不早了，李大叔结完账赶紧回家了吧。”
说完，也转身进了厨房。
小娃微握紧手，没有吭声，跟在李大盛他们后头走。
还没到账房，便有个丫鬟匆匆走来，道，“王管家，夫人说这酒糟的味不对，让做酒糟的姑娘去一趟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小娃：听说你想要收拾我？
陆铭志：没有，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陆母：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好了，终于赶完榜了，现在开始隔日更模式，咱们后天见吧。
感谢小可爱的雷和营养液～每次发红包电脑就卡顿，也不知道是我电脑的问题还是JJ的问题，如果有漏的，小可爱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