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勇后知后觉, 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大盛,“那二弟你咋还……”

咋还同他一起上门求人, 这不是自打自脸么,若是昨个儿二弟同他明说了来,他就不让他一起来了。

李大盛抿抿嘴, 才闷声道,“都过去了, 甭提了,咱们回去吧。”

昨个儿要不是想着这会忍忍气, 不仅能让三房日子不至被逼得那么难过,还能跟三弟划清界线, 他才不会想着要来求这人。

不过这些话, 闷在自己心里就成了,说白了就没劲了。

李大勇见他不愿多说,蹙蹙眉也便将话题拉了过去, “行吧,这些糟心事也算过去了,咱们就不提了。”

话题一转, 道, “听说最近你做起了小买卖?”

李大盛没啥旁的本事, 只能将挣钱的来路寄托在那几亩田里, 每天都少不得要下地侍弄一番,就盼收割时能丰收,这些旁的消息, 自是比别人要来得慢些。

二房出摊这事,是华氏出门同人唠嗑时听回来的闲话。不知咋个心思,拿来落了他一顿,数他是个没本事的,下面的弟弟都快要在镇上站稳脚跟了,他这个当大哥的还扎在地里累死累活。

李大勇倒没觉啥,有那个能力就吃那碗饭,人之常情。也是想着兄弟一场,才多问了句。

李大盛点头,也没瞒他,“是啊,娃儿也不知跟谁学的,做了个叫酒糟的玩意,新味得很,在她外家那边,不少村人都会买来吃,她娘便起了主意,让我拿到镇上打卖,这才做了几天而已。”

“娃儿,倒是个手巧的。”李大勇赞了句后,又嘱道,“只是在镇上出摊不比在自村,什么混杂的人都有,你自己谨慎点。”

李大盛点头,微微笑了,应道,“我晓得的。”

这个大哥对自己的真情李大盛是晓得的,心里琢磨着等自己这小买卖再稳定点,倒是可以携上大哥。

这个弟弟也不是个傻的,李大勇见自己的话点到了点上,也就没多说旁的,又提起了三房那几亩地,两人边说边往回走。

在后头悄悄跟着两人的陆铭志,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大概,这会眼神变了变。

出摊?

他嘴角勾了勾,心里来了主意。

这倒是个好机会。

搁以前,他都是强硬着来,哪想过其它,跟雷观禾交流一番后,简直是大开了眼界,行事同以前自是有所不同。

他见两人坐了牛车回去,才转头走了,径自往大富钱庄走去。

钱庄不比赌庄,喧闹得让人觉得乌烟瘴气,往来的多是些游手好闲浪荡子,间或夹着些家里落魄的泥腿子,他们往往都是揣着借来的的银子匆匆离开赌庄,甚少有停留的。

陆铭志上到赌庄的时候,里头只有两个跑腿的在,见是他,连忙喊到,“陆爷你来啦,我们二管事刚刚出去讨债了,不在。”

陆铭志挑眉,“那等他回来让他去安铺路那边寻我。”

“好。”

陆铭志点头,没留,回了家。

又说那头,李大勇李大盛两人回到家时差不多近中午了,张氏小娃正在厨房舞弄着午饭,李大盛没吭声,进屋去捋了捋自己的情绪后,才装作没事一般走出来。

兄弟俩也回来了,小娃瞧人齐了,将碗筷摆上桌,张氏将最后一道菜起灶,扬声唤小娃来帮忙端菜后,招呼他们开饭。

李大盛简单地同他们说那赌庄那掌事同意了缓还钱的日子,旁的没有多说,一家子都是知道那赌庄掌事便是陆地痞,心里着实高兴不起来,也就没多搭腔。

一顿饭下来,一家子难得保持着沉默。

饭后,张氏同小娃一起去洗刷碗筷,父子三则回屋去了,母女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门突然被敲响了,小娃连忙起身去开门。

不想竟是村长的儿子李伟,一见小娃开门,就道,“大盛叔和强子宏子在家吗,让他们现在上祀堂一趟,族里有事要处理。”

小娃连忙应道,“在家的,我这就告诉他们,要进来坐会吗?”

李伟摆手,神色有些焦虑,“不了不了,我还要通知别人,就不坐了,你同他们说一声就成。”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小娃见他这着急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合上门往屋里走,张氏问道,“谁啊?”

“是村长的儿子李伟,说让爹他们们现在上祀堂一趟,族里有事要处理。”小娃说。

“上祀堂?发生了啥大事么?”张氏心里疑惑,可也嗅出了这事的紧张,连忙扬声唤李大盛李全强李全宏他们上祀堂去。

现任村长是个软性子的,这么多年了上祀堂处理族事的情况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父子三一听都不敢懈怠,连忙穿好鞋子往祀堂赶。

这一去不得了,傍晚了才见人回来,张氏连忙迎上去,问道,“发生了啥事啊?”

李大盛摆手,神色略带激动,“先吃饭,边吃边说。”

张氏仔细瞧了父子三的神色,见没有焦虑,心里头安了安,连忙招呼小娃将弄好的饭菜摆出来,李大盛吃了一口饭,才道,“李亚的婆娘偷汉子,被他娘抓了个正着,今个儿被浸猪笼溺毙了。”

张氏心里一惊,“溺毙了?”

小娃手指微曲起,心里虽略有诧意倒是不觉意外。

李大盛点头,非常镇定道,“也就方才的事。”

想想当初他夫妻俩对小娃做的事,张氏倒觉得心里出了口恶气,“恶有恶报,平日行事不积德,倒是怪不了别人。你快同我讲讲这到底是咋回事。”

李大盛仔细同她们说,“那李黄氏不知道咋回事,这段日子李亚不在家,她倒打扮得花哨,柳婶觉得不对劲,今个儿李黄氏出门的时候悄悄跟了去,没想到竟真抓到了她偷汉子,就在咱们祀堂边上那小破屋里,听说那人是隔壁村一娶不上媳妇的寡佬……”

提到这事,还有一段话要讲。

李亚家本就不多富裕,也就李亚近段日子不知在捣腾啥玩意挣了银两回来这才松阔些,没想到才存下银钱就有人上门来讨债,家底都快败完了,偏生李亚还怂得要死,白白拱手送了李家人几两银子。

那本是李亚诺好给李黄氏置办物什的,李黄氏不晓得内情,在她瞧来,只知道自己的私房钱没了,因此心里存了气,又跟李亚小闹了场。李亚这人,心情好时陪你咋样闹都成,这会不耐,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就出去了,好几天都没回。

李黄氏心里怨恨,存了心要让李亚不爽,便故意趁他不在家天天穿红戴绿的,不过倒不至于要红杏出墙。偷汉子这事,还得多了黑子认识的那些地霸的推波助澜。

她天天在家一副发情样,李柳氏早就瞧不顺眼了,见这淫妇真的同奸夫在小破屋里暗搞时,气急败坏地立马回了家同李重说,夫妻俩拿了扫把等物正准备捉奸去,不想已经好段日子不着家的李亚却突然回来了。

晓得自己被绿帽后,二话不说拿上了家里最粗的棍子和猪笼去了,把正在瞎搞的两人吓得够呛。

李亚没别的话,直接将衣衫不整的两人给拉了起来,暴打了那奸夫一顿,又硬将李黄氏给塞猪笼里,直接拎起来打算扔到河里去。还是临近的人被他这动静引出来,瞧见后给拦了下来,又忙将村长给请来。

村长赶到后,连忙让他将人弄到祀堂去,让族人来处决,李亚没吭声,还是李重和李柳氏做了主意。

这才有中午李伟上门叫人上祀堂的事。

张氏啧了声,“一个娶不上婆娘的寡佬她也瞧得上眼,真是个发昏的,还在村里捣腾,活该被逮个正着。”

可不就是个发昏的。

小娃拜托黑子的时候,本只是想让李黄氏也尝尝被人编排的滋味,等到时候也捣腾个浸猪笼让她晓得厉害,没想到这李黄氏竟被人真勾到手假戏真做了。

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小娃在心里冷笑声。

李全宏撇嘴,“发不发昏我不知道,只觉得她活该,说来那李亚也被气得够呛的,溺毙这事还是他自己动的手呢。”

说到这,乐呵地笑了笑,“平日总道恶有恶报,我这回倒是真是信了。”

小娃挑挑眉,“李亚自己动的手?”

还记得上回害她时李亚给李黄氏打下手的事,那会瞧着两人感情还蛮和洽的感觉,没想到这李亚居然能下得来手。

李全强点头,应道,“可不是,眼都不眨一下,那样子瞧着忒吓人了。”

听着是个霸道心狠的,咋上回她外公和爹他们上门算账时那么好说话了?小娃皱眉,觉得哪里怪怪的。

张氏摆手,“他惯来就是这么个性子,算是咱们村的恶霸了,也不知道上回咋就那么好说话了,居然还松口说赔偿我们银子,我还怕他暗地找我们麻烦呢。现在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总算都过去了,吃饭吃饭。”

说到后头,乐呵地笑了起来。

父子三被她的话感染到,也笑呵起来。小娃心思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觉得该是自己想多了,便将之抛到了脑后,同他们一起笑呵起来。

别说,三房那边划清了界线,先前有过怨的也得到了报应,这日子,确实让人值得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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