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空气更是蓦地降低到冰点。
顾清清一个劲的道歉，秦时景却没有半分表示，他的眼神仍旧冰冷而又淡漠。
店长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因为平时喜欢顾清清的为人，也出声为顾清清说话：“是的，秦二少请你再给小顾一次机会，她平时很仔细的……“
沈凉微笑的看着顾清清，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她垂下眼帘，眼睛里流转着寒冷的光，不过片刻，她再次抬起头，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拉了拉秦时景的胳膊，温柔道：“阿景，你别生气了……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们不要为难她了好不好？”
沈凉怎么可能让顾清清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呢？既然顾清清想留下来，那她就得好好收拾顾清清一番！
秦时景沉默着，半响没有说话，只是那削薄的唇角紧紧的抿着，似是在踌躇。
“阿景，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不就是一点水罢了，我只是裙子被淋湿了，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让她继续留下怎么样？”见他不语，沈凉则愈发的温柔，语调仿佛柔得可以掐出来水来。
沈凉的相貌是属于那种妍丽的，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纯洁的味道，再加上，她此时的脸色比较苍白，所以她的请求，是如此的让人无法拒绝。
是的，一个柔柔弱弱的病美人，不管是谁，也难以抗拒。
顾清清僵硬的站在原地，背脊微微弯曲着，形成一道浅浅的弧线，她垂下头，整张脸被暗影掩盖住，让人瞧不出她脸上神情。
沈凉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意是冰冷锋利的刀刃，一点点的割裂她的肌肤，那种痛，是钻心刺骨的，像是从四肢骨骸蔓延到心脏深处。
她的心，骤然收紧，好像空气里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她跳动的心脏，那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秦时景当真这么厌恶她吗？
她只是不小心洒了一点沈凉的水，便要被他要求店长解雇吗？
忽然间，顾清清的瞳孔里遍布刺骨的苍凉和哀恸，这一刻，她和沈凉的位置，是如此的清晰。
沈凉才是他的心尖人。
而她，不过是一个自私虚伪而又恶毒的杀人凶手……
漫长的沉默里，仿若流逝的时光也在此凝固，三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变得莫名的诡异。
很久之后，秦时景这才终于说话：“好。”
他这个一个好字，却耗尽顾清清所有的力量，刹那间，地动山摇，顾清清的世界在这一刻，天崩地裂……
秦时景抿着唇，眉眼低沉，明锐的眸光透过这柔软干净的晨曦，沉稳的落在她脸上。
“你不知道要道歉吗？”蓦地，他赫然出声，声音清冷冰寒，好似坚冰！
顾清清的身躯猛的一颤，双肩微微抖动着，她动作缓慢的抬起头，不过是一瞬间的动作，对她而言，却仿佛耗尽毕生的时光……
她的心脏上此刻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利剑，鲜血肆意的弥漫，她的的瞳孔里面呈现出一片深沉的暗光……
“沈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脏你的衣服……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去试衣间换下这件衣服……我会送去干洗的。”顾清清十分卑微的说道。
她像是已经低到了尘埃里，眉眼之中找不出一丝曾经存在过的倔强。
沈凉嘴角微扬：“这倒不必了，如果你真的想道歉，那就由着你来帮我挑选婚纱吧。”
说罢，她长睫微颤，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毒光。
“好。”顾清清不知道沈凉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现在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管沈凉是好意还是故意而为之，她都只能顺着沈凉的话说，毕竟，她是那么的想要留下来啊……
顾清清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明明已经这么痛苦狼狈，可是，看见秦时景，她的双腿就像走不动路一样，她只想多看他一眼，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找出一丝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想知道，过去那二年，他有没有爱过她……
有时候人的执念就是这么的恐怖，不死不休……
店长赶忙圆过场面，推搡了一把顾清清，说：“小顾，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带沈小姐挑选婚纱。”
顾清清由于还在入神中，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推，顾清清一个踉跄，身体直接往另一侧倒去。
“嘭——”顾清清的小腿撞击在尖锐的茶几边角处，顿时间，小腿传来尖锐的刺痛，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彼时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小顾你这是怎么回事！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店长看见眼前的一幕，直接惊呆了，不免责怪。
顾清清强忍着小腿处那片火辣辣的疼痛，她坚持着站直身体，那双黑眸清澈而又坚定，虽有痛楚，却显得她的神色异常的坚毅。
“对不起……店长。”顾清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声线略微有些颤抖。
“你没事吧？”沈凉故意担心的说道。
“没事……沈小姐，走吧，我带您去挑选婚纱。”顾清清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狠！
沈凉真的是狠啊！
沈凉明知道她爱秦时景，她和秦时景的过去，沈凉却要故意让她去挑选婚纱，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她痛苦吗？
不过，她的心脏已经麻木了……好像根本就不会再痛了一样。
“可是你的腿……”沈凉柔柔道。
“我没事，多谢沈小姐的关心。”她语气略带冷硬的打断沈凉。
沈凉不再说话，她转过头，看着秦时景说：“阿景，那我就去挑婚纱了，你在这里等我。我相信有她的帮助，我一定可以选到一件最漂亮的婚纱，做你最美的新娘……”
沈凉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那一瞬，顾清清从沈凉的眼里，瞧出一抹真切的喜悦……
“慢慢试，不着急，我等你。”秦时景故意避开顾清清那审视的眸光，他侧过身，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沈凉的发顶。
那样一个简单而又温馨的动作，却叫顾清清回忆起以前，瞬间，她的眼眶便再次潮湿，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水流从空气里传来，她眼前的视线不断的变得模糊……